已经是弩之末了。

    青年俯坐，取帽一捋发，浅琥珀的眸显得净又平和。他随意：

    “等这阵过去，小董也能继续唱戏了，我家里还有一柜碟片。他要是想要，去拿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前些年捡了一个男孩，家里还留着钱，可以送他去上私塾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——”

    他与边的人对视半晌。

    他边那人军服外松垮垮地披在肩上，同样是灰土脸、满伤。那是个相貌俊的男人。这个人叫莫霜冻，以前是个烟打牌的二，说来好笑，两个人还是在街巷里打架时认识的。

    当时大概都没想到会有现如今这一幕。

    窗外是喧天的轰鸣炮火声，越来越近，时间不多了。

    “还有……”

    青年微微抿，掌心攥着一枚玉佩，却迟迟不敢伸手。

    他边的男人到这时才‘啧’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要给你的人带东西？”男人斜着看他，声音沙哑又懒散，“自己给去，老没空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人。”青年立刻赧然地否认。

    他垂眸，不大好意思地捋了捋额发。忽然他一气，剧烈地咳嗽起来，整张脸都是白的，咳些血沫。

    两人都看着地上的血迹。

    莫霜冻沉默了半晌，从他手中拿过那枚玉佩，在掌心里随意抛了抛，笑得懒散：

    “行吧，算你欠我的。”

    “他是我……挚友。”青年笑了笑说，“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“去之后别说我死了，就说我在执行秘密任务，收尾工作，要好一段时间不来。”他犹豫片刻又说。

    男人没说话，片刻后漫不经心地笑着，‘嗯’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杯。”

    两人握着酒瓶再一碰，各自饮尽了最后的酒。

    炮火声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