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意是为着莫要让晏熙着了寒，但没想到少年坐起来刚一见着这几个火炉，就登时吓得脸煞白煞白，顾不得伤疼痛，便朝床里面瑟缩了去，中颤抖着念：“不、不要……不要火炉。”

    关隽臣自知周英帝虽然还未宣旨将他封为太保，但是无论如何，他的气数终究是尽了，此后是生是死，不过都是仰仗周英帝一时的心罢了。

    他一贯都很净，躺在床上捂了七八天，这回终于能动了，便拽住关隽臣的衣袖闹着要拭一。

    他夜里时常突然惊醒，然后便钻到关隽臣边，把冒着冷汗的脸贴在关隽臣的肩窝，只有这样才能再安心睡过去。

    晏熙上伤重，初时更是隔一两天便要刮去烂再换药。

    关隽臣自然是依他的，先是烧了一大盆，又叫人搬了好几个烧得正旺的火炉了屋。

    也只有到了这会儿，乍一见到这曾让他痛不生的火星，这才终于藏不住心里的害怕和恐惧。

    一直到了第七八日后，晏熙才终于勉能坐起来稍稍动弹一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他思量再三，虽然面上闭门谢客，但终究还是私派王谨之给谭梦麟递了一张字条，上面仅仅只写了四个字：自保为上。

    天震怒，有如空中一惊雷。

    瘦黑衣人无声无息地跪在了地上，细声细气地：“领旨。”

    这期间，谭梦麟曾来宁亲王府上两次想要拜会关隽臣，但都被关隽臣称病给婉拒了。

    他顿了顿，轻声：“皇上，夏大人似已定了决心，但他知晓中太多事，这般纵他离去，只怕是多有不妥。此时决断还不迟，血龙雌发汗时有异香，只消一匹神驹雄循着气味便可追去。区区百里之遥，三日之间，卑职便能将他擒回来，只看皇上是要活的，还是……”

    关隽臣一回，只见烧得正旺的火盆不时迸溅几滴火星，登时反应过来了。

    他急忙俯，撩开床榻两侧的帷幔然后拥住了晏熙的，手一一地轻轻拍着少年的背，喃喃地：“熙儿，不怕，我在这儿呢，不怕……”

    晏熙一直苦苦忍着，始终未有闹腾，也不曾开对他哭诉什么。这少年的实在是柔中带刚，乍一看甜腻温，实则骨里却有常人难以比拟的刚和韧劲儿。

    这翻来覆去地换药才堪称酷刑，愈是捱到后面愈可怖，伤里新有时和坏死的纠结着在一起，每次都要用刀剜得鲜血淋漓，哪怕是关隽臣都不忍多看。

    晏熙夜里睡不安稳，又一连烧了几天，被折腾得形容憔悴，人也瘦了一大圈。

    “给朕杀了他。”

鬼魅一般，令人看了发怵。

    这反常的况使朝廷命官们都有些人心惶惶，又因平南王狱的风波，还有关隽臣此前曾以冠军侯仪仗骤然京的事，一时之间，不由便有些扰人心的议论传了来。

    “不中用的东西。”周英帝忽然厉声，他将手中炉“砰”地一声掷落在地：“他不懂朕的苦心——”

    周英帝这一病竟缠绵病榻足有数日，他不仅一直没来上朝，许多政务折都也搁置着竟也不曾理批复，更不许任何人探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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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关隽臣心里疼得像是滴着血

    他希望谭梦麟能明白他的意思，事已至此，他是再也无法翼护任何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