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，谁知竟成了他所有的寄托。一个人不论爬到怎样的度，心里某一总有个柔的地方安放那些难忘的曾经。青梅尚小时的，富贵再滔天也浸不了。可惜已经没法诉说了，唯有睁睁看着它腐烂。

    “我以为他会再娶，那时毕竟太年轻。”大袖掩住了半张脸，只光洁的额。也不过转瞬，她又平静来，叹一声，“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，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。要的是，你又回到我边来了。我曾向五哥提起过，他也知你，说孃孃应当寻回阿姊，莫让阿姊落在乡野。”

    她中的五哥就是今上斐，比她小一岁，今年十五。女人，有了儿才有底气。先帝嗣单薄，前几位皇相继都薨了，到先帝晏驾时，只余这第五，斐便顺理成章登上了御座。

    有时候努力固然重要，运气也是成功的一大要素。先帝殡天前，后位一直悬空，于是郭氏母凭贵，从小小的昭容一跃成了太后，也不枉她当年那份决绝了。

    母女两个虽离心，坐在一倒也有话说。不一会儿侍通报，说官家驾临，秾华忙起退到一旁肃立，见槛外来一人，穿云龙纹绛纱袍，压方心曲领，腰束金玉带，旁系佩绶，生得龙章凤质一副好模样。到太后榻前拱手见礼，“知孃孃今天接阿姊大，我心里着急，来不及换衣裳就赶到孃孃中了。”回一顾，笑，“想必这位就是了吧！”

    早前听闻建安城中有人，纤白明媚无人可及。斐曾动过心思想收，没想到远兜远转，竟是同母异父的，难免叫人失望惆怅。再三再四看，这位阿姊得真是好，楚腰卫鬓，峨眉婉转，同她一比，禁苑之中顿无颜。这样的俏人儿，归心可赏心悦目，不归心，等闲便可覆国矣。

    秾华俯行礼，斐让了让，笑得分外和，“你我手足，在后苑不必太拘谨。孃孃寻回阿姊是好事，我今早召了几位大资②商议，阿姊在外万万不妥，终得接来。然中无名无份不是理，回放旨加封，对阿姊也是个补偿。”

    太后一听正了，面上却有些为难，“好虽好，只恐谏官有疑义。”

    斐不以为然，“阿姊是我一母同胞，连个封号都讨不得，岂不叫我面上无光？谏议大夫纠弾归纠弹，不予理会就是了。我没有兄弟，几位妹都降了，阿姊是至亲无尽的。我看阿姊封地不宜过远，就尊寿公主，孃孃以为如何？”

    太后自然说好，面上喜形于，引了她：“圣上这样恩典，秾儿快来谢过官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