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依旧摇，“今天是好日，女儿不想扫孃孃和官家的兴。来日方，有了机会再说也不迟。”

    太后哦了声，“也是，忙了一早上，该当歇一歇了。”转吩咐侍，“叫孙娘来，领公主去宴阁。”又对她笑，“那地方景致奇好，你且安顿来。公主的册礼要略作准备，一切等加了封再议罢！”

    殿外有位贴钿、面靥的妆丽人过来引路，秾华向太后及官家了万福，便跟着了慈福。

    宴阁在掖一角，阁旁有湖，湖中有湖心亭。孙娘带她过圃，往前一指笑：“那是飞华亭，公主闲来无事，去亭中观鱼是个好消遣。”

    她笑应了，孙娘差人抬熏炉来，熏罢了殿，客两句便辞去了。

    日渐，站在檐看鹂鸟在柳枝间穿梭，立久了有些眩。她踅回殿，舒袖在榻上躺，兀自盘算起来——今天夜太后应当会来，借着母女间叙旧亲近，必定有一番话要讲。其实她不耐烦这样的牵扯，早就遗忘的东西失而复得，并不值得欣雀跃。她抬臂遮住眉，指间盘一块玦，玦压着掌心，嵌里去也浑然不觉。心里只余无边的空，令人窒息。

    迷蒙间了个梦，自己在光影错落的廊上飞快奔跑，前面似乎有人在等她，也许是云观。她跑得气吁吁，渐渐近了，一个挑的影就在前。那人穿销金刺绣的绯常服，领端正衬着白紗中单，男人穿正红不显得俗媚，反倒有在上的气度。

    那是云观吧！是他吗？她兴起来，扬声喊他的名字。恍惚又回到十来岁的时光，牵着他的衣袖说：“你终于回来了！咱们去抓蚂蚱吧，现在就去。”

    可是他却把手了回去，以一截然不同的冷漠姿态。她诧异抬看，那是张陌生的脸，凶狠犷悍，眉间隐隐有怒意，原来不是云观！

    她吓了一大，倒退好几步，想逃，被他揪住衣领拎了起来。她太渺小，落他手里简直像个傀儡。领勒得她不上气，她恐惧至极，慌忙去夺，推搡之间猛打个激灵醒过来，才发现满冷汗淋漓，透了背上的中衣。

    一个梦，让她萎靡不振好久。太后来的时候初掌灯，秾华坐在幽暗的帘幔后面，看她左顾右盼寻人，后跟着两个手托红漆盘的婢。

    她褪了鞋，赤足走来，轻轻叫了声孃孃。

    太后回过，见她惨白着脸，着实吃了一惊。“这是怎么了？脸这样难看！”忙拥怀里察看，这孩生得漂亮，神不足，反显羸弱可怜的态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