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今日就定了此事……”

    皇帝哂笑：“于氏谋逆，罪及九族。朕不打算灭他九族，废一个皇后总不算什么吧？”

    这是肯定的了。岂有谋逆之家的女儿还皇后的？只是——太后怎么办？

    “可召太医看过了？”

    “是。太医说，是中风之症，大约——也没有多少日了。”太后当时一栽倒在宗庙前，那时可没有太医立刻为她施救，等到广场上清理完了，把太后抬回寿仙，再召太医来，已经一个时辰都过去了。

    “朕去瞧瞧吧。”皇帝默然片刻，还是叹了气，“到底也是将朕抚养大的……”曾经，太后对他确实很好。

    寿仙里跟个坟墓似的，太后的心腹人已经都被锁拿起来了，新换来的人噤若寒蝉，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。

    太后躺在床上，已经全歪斜了，嘴角不时有，一只左半睁着，似乎在看什么，又似乎什么也没看。在旁边伺候的太医一见皇帝来，连忙跪行礼：“臣无能，娘娘本就久病，中风又是重症，只怕……”就算中风不是重症，太后那是逆党，难他还真要拿全本领把她救活不成？傻才会那么吧。

    皇帝低看了看太后，慢慢在床边坐了来。杜监早将殿众人都清光了，他自己退来掩上门的时候，听见皇帝叹了气：“母后抚养朕十余年，可有真正将朕当个人看？”

    太后微微动了动，显然是能听见皇帝的声音，只是无论怎么努力，都发不声音来。皇帝看着她，淡淡地：“母后一直觉得，朕是皇帝，就该对几个兄弟忌惮防备，就该对自己心仪的女不择手段，就该对臣肆无忌惮，就该泯灭人，兄夺弟妻，君夺臣妻，可对？”

    他的语气平淡，说的话却是一句重过一句。太后颤抖，竟然把左都睁大了，吃力地盯着他，嘴里也糊地啊了一声。

    皇帝嗤笑起来：“到现在了，母后还觉得，朕是这样的？”

    他讥讽地一笑：“枉母后将朕抚养大，还不如一个蒋氏了解朕。”他似乎不想再跟太后说去了，缓缓站起来，“母后错了。母后自幼就奏请父皇，为朕寻大儒为师，教朕以圣贤之，既然如此，为何又觉得朕会从圣贤书里学到那等无人之举呢？”

    太后的睛睁得更大，混浊的珠里居然透些复杂的神，说不清是惊讶还是后悔，又或者是别的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