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巷。

    皓月如玉，时而隐没在朦朦胧胧的云层之中，飘飘渺渺，投一层薄薄的素纱；时而探个来，将黑夜装得分外明亮。

    江南好啊，乌衣巷陌，黑瓦白墙，狭窄的巷里飘着大红灯笼，曲曲折折一路亮来时的路。青石板已被多年来往的步伐踏得光平整，一步一步都是韶华逝的痕迹。

    在这样寂静的巷里，就连皇帝都忍不住放慢了脚步。

    京城里人挨着人，真不容易有这样安静的地方，也没有这样仄却又幽静远的小巷。

    远有倦鸟归林的啼声，昭觉得这气氛太安静了些，便侧没话找话：“皇——公，您很吃呀，嘴也挑的。小的见您平日里不甜，不大鱼大，不太油腻的，倒是对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兴趣。这倒是特别，小的在司膳司这么些年，里的主大多山珍海味，要是小的上赶着些不值钱的小零嘴儿，那可是要被骂得狗血淋，说不准还要挨板的。”

    她也不过没话找话说罢了，没指望皇帝会搭话，但皇帝竟然真的回应了她。

    “我现在虽然在那个位上，但并非一直都像今天这么在上，谁又没个从前呢？”他没有侧过来看昭，反倒望着巷，那大红灯笼一路蜿蜒而去的远方，“我年幼时母亲就和父亲生分了，得个老死不相往来，一个在乾清指江山，一个在坤宁不问世事。皇兄在战场上没了之后，太之位到了我这儿，十岁那年我就住了东。里有规矩，另开府邸的皇不得与生母频繁相见，一个月见几次都有明文规定，也是老祖宗怕皇们养成依赖妇人的怯懦习□□。那些年里我虽是太，但后里静安皇贵妃专独大，我母亲形同废后，本不了主。”

    安静幽的巷里只有两人轻微的步伐声，铎铎踏在青石板上清脆作响。

    皇帝约莫也很多年不曾提到过这些事了，一开，有些生涩，不知从何提起，便难得地絮絮叨叨起来。

    “里吃穿用度都是静安皇贵妃主，父皇听她信她。她也没如何亏待我，只是吃的用的中规中矩，唯有一叫我耿耿于怀，那就是但凡我的，她从来都吝惜给我。”皇帝笑了，说笑似的斜瞧她，“你能想象吗，叫一个咸的人从小到大吃甜，明明不穿亮，送来的衣裳布料永远是里胡哨的。我小时候也去父皇跟前告状，偏她说小孩吃咸了不，心智也不容易健全，还说我是太，穿什么都应符合份，哪能想穿什么穿什么。我想吃时令果蔬，送来东的永远是大鱼大；我文墨诗词，逢年过节送来的礼品却全是金银财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