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着那两碗芙蕖，自己也笑了，“好像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傍晚吃过饭，便去军舰码上晃一圈。得知没有船港，又叫车夫将自己原路返回送回葛公馆。

    已经两周了，每一艘港的军舰里都没有她想见到的人。她心里默默的用航行时间推算他可能所的位置。两天至三天，大约就是在东南亚；三至五天，便是在印度洋周围；五天至十天

她送去福开森路。

    葛太太有次说她：从前叫你在福开森路，那是因为我不在。如今我在上海，他爸爸也在，地方也不远，你两回家住，有人照顾衣起居，岂不是更方便？假使你真的要怀旧，在我这带两个人过去替你收拾净就好。

    从白那天开始，上海持续起暴雨，意味着夏天快要结束了。真真每天都来陪她，她写报告，真真就在厨房里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。第一天来时她说：“在报纸上突然看到你两结婚了，吓我一！我还以为你与谢先生学人未婚先，死到临无法挽回了，这才不得不奉成婚的，还害我在家里暴如雷骂他一通。”后来又说：“你没怀那就太好了。我爸爸都跟我说，你要是怀，就叫我明年再去英国，先留在家陪你。”

    大雨天里，真真有时也会与她一同撑伞去码上走走。快要秋分了，大雁成群飞走，偶尔雨停时个太，海边鸥鹭便趁机来凑个闹。已经第九天了，真真与她在码上吃着这夏天尾上最后一次冰激凌，是爪哇人开的店，比天星码上满嘴冰渣的好吃。吃完冰激凌，散步回去的路上经过德国人的“幸运”店，她想起窗台上瓷碟里的儿快枯萎了，突然看见两碗白芙蕖，忙从老板那里买了回去养瓷碟里。

    她在码上等了快二十分钟，直到舰上皇家海军、陆军军官与士兵们陆陆续续离开了，她仍旧没见到谢择益。

    每天她都去福开森路收拾一次屋。净窗玻璃，将脏窗帘换来，带回葛公馆叫小丫鬟洗净。路上经过店，便买一束芙蓉或海棠养在活骨瓷碟里，隔几天换一次。

    她“啊”了一声，自己也疑惑：“有么？”

    她想了想，仍旧觉得不好。

    三个月没回去，谢择益向广东阿妈支付的薪也已经到日期。屋里积了厚厚的灰，她这个万年不家务的，用铜布拖把拖了一整天的地，才勉算净一些。

    郑太太与郑先生已经搬走，楼又住一普通上海人家，小小屋，挤了祖辈三代八人。那个小孩，葛太太在审结束当天便去问过他的母亲，是不是真的为了继续幺，连亲儿都不认了。得到否定回答，葛太太倒也快，请了个人来手把手叫她学会打字，为她在洋行谋了个打字员的差事，供她母女两在上海维持生计。

    许久没听过言桑的消息，本以为他已经悄无声息去了国。后来听真真说，他仍旧还没及走，却也不常门，也不知这三月都在家中些什么。

    真真临走前一周，因她有太多行要收拾，某天便没有过来。车夫将她送到码上，一车，远远便见着一艘军舰已经了港。她撑着伞飞快跑到码上，因着雨，黑裙摆与白袜上全是泥浆。

    真真，戳了戳她的额：“铁树开，千年一遇。还够不喜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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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真真终于叹气，“看来你是真喜他没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