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了，不过气来，医生听见急铃声赶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他只有十六岁。

    他只活到十六岁。

    从他死去那一天开始我永远都无法再摆脱负罪，如果我没有重生，他应该是个笑容明朗的少年，健康，大大咧咧，还不知烦恼是什么。

    虽然我并不知晓他上辈接来的人生，但这辈是我毁了他。

    我难辞其咎。

    大哥大嫂后来带着鹏鹏的骨灰搬了回来，他们回到了云市，在以前工作的工厂上班，甜甜留级了一年，在池迁三的时候考了市一中。

    我去过他们家，很老很老的小区，没有电梯，窄小的楼里的墙上涂满了小广告和“XXX王八”的字样，白的墙粉微微发黄剥落。屋里的家大多是二手的，客厅里的沙发漆斑驳，看起来像个肤病人。

    房不大，是隔成了三个房间，大嫂特地留了一间房给死去的儿，布置成他喜的样，大嫂常常坐在那，抱着儿穿过的衣服发呆，大哥劝她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，她抬的时候泪控制不住地掉来：“我怎么老觉得他会回来呢？”

    房间里没有一样白的东西，甜甜跟我说：“我哥不喜，说是在医院住久了，看到白都反胃。”

    有一次我上云市看池迁，顺去他们家坐了坐，鹏鹏的房间传来大嫂低低的呜咽声，大哥坐在客厅里一接一地烟。我在哭声里坐不住，问：“我去劝劝她吧？”

    大哥脸上的表仿佛用刀刻成的，刚得不行，他说：“让她哭，哭来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甜甜很努力念书，我经常让池迁去关照她，好吃的都两份，叫池迁拿去给她。她发已经很了，瀑布一般垂到腰，可是那个希望看她发模样的人却再也看不见了。

   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开始追星了，往钱包里放吴彦祖金城武谢霆锋，甜甜钱包里却一直藏着一张鹏鹏十三四岁的照片，是甜甜用手机给他拍的，那时候他还能站起来，靠在树拍的，光穿透树叶漏来，碎金一般，他对着镜微微笑起来的样净得就像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