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浑一震，见她老人家惊慌模样，心中犹豫不决，若此刻乍然现，与之相认，可你让我怎么说得清那借尸还魂这等耸人听闻之事？况且，七婆年纪已大，万一因此有个什么刺激，我岂不是罪过大了？

    “我看您神好得很。”七婆淡淡地：“当初咱们说好了，整个屋，哪一寸都是您的，只这个房归我。您趁着我一时不察，闯了来，夏先生，您这么，不知算不算闯私人地方，我可不可以报警拉你？”

    我听了暗暗摇，夏兆柏啊夏兆柏，枉你诈凶残，却不明白，林世东就是七婆的心，你在他的房里提他的名字，哪里起得到劝效果，简直就是火上浇油。果然，七婆呼急促起来，半响，冷冷地：“夏兆柏，积德吧。你已经把他赶尽杀绝，何必连最后一地方都不放过？东官生前胆就小，了鬼，只怕胆更小，您还是别在这吧，我怕，您一现，他就只能去孤魂野鬼了。”

    夏兆柏形似乎震了一震，就在我以为他会对老人家不敬时，却看见他垂，默然无语自七婆边走过，穿过房，轻轻走了去，临走时竟然还不忘带上门。

    “我，”夏兆柏的声音中竟然透一丝狼狈：“我只是喝醉了。”

    “到底是谁？再不声我喊保卫了！”她慢慢踱步过来，接着灯光，我看清了她的脸，与三年前相比，倒健硕朗不少。只是原本白发，此时尽数银白，整齐梳向脑后，挽了一个扁扁的发髻。我心激，几乎要不不顾，上前与她抱痛哭，将这前世今生的难言之，一并倾诉。可幸而理智尚存，不敢妄动，却见老人家拄着拐杖

    我的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，从了这栋房以来，隐藏的，遗忘的，抛的，尘封的，一桩桩一件件，全被重新翻来，着在光天化日曝晒那些久远而苍白的脸。到这个时候，我才发觉，原来想着重新开始的信念本是另一自欺欺人，我为什么要躲，为什么要逃，为什么要泪不止，为什么要悲恸难耐，因为我本就是由过往所构成，十七岁的躯，三十三岁的灵魂，组合成现在这个个的，全是斩不断理还的往事。

妨给我老太婆解释一，为何三更半夜您不回自己房里睡，要现这里？”

    在这一刻，在七婆的呜咽中，我无比清晰地认识到，我还是那个林世东，可我，又不是那个林世东。

    夏兆柏冷笑起来：“整个宅都是我买的，您脚这块地方也不例外。告到警局，只怕人家要笑您老糊涂。”我偷偷看到，他伸手暗暗太，似乎疲累不堪，了声调：“七婆，在这里咱们别吵了行不行，世东没准就在，他听见了会难过。”

    第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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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随着门锁咔嚓一声，七婆颓然在那藤椅上，老人枯瘦的手一寸寸摸过那张藤椅，再慢慢抱起那床毯，慢慢叠好放在腰枕之，然后，忽然呜咽声，静夜里听着份外凄凉，我听那压抑的呜咽之中，分明在一声声喊着我的小名“东官，东官？？？？？？”

    一时忘形，我凑上前去，想再看清那厚的老妪，不觉额角撞上茶枝，叶一阵晃动，七婆一个哆嗦，立即起来喝：“谁，谁在那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