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了各病征就冒来。是微胖的佝偻材，容易气生痰，今岁竟又犯上了老寒。不像吴全有，看着瘦成一条麻杆，板儿却是直的，朗健不生病。

    在里才，生病了除非主赏脸得以看病，否则是没资格请动太医的。所幸在御药房还有相熟的老人，叫魏钱宝私里给抓了几次药，吃了不用，反倒更严重了些。吴全有前家里是祖传的草药医，便给开了几副偏方，方里有砒石，虽带毒，但是用着却很用。因为砒石在中是忌讳，轻易可不好带来，每每都是叫魏钱宝偷着给一。也就是这么多年的了，否则换谁谁也不敢沾这风险。

    小麟地看着陆安海变老，小心坎儿里是忧愁的，她怕他死，对他便尤是殷勤与孝顺。就像当年陆安海照顾襁褓中的小娃一样，如今她反过来悉心地关照着陆安海。六岁往上后条儿了，虽还褪不去秀净的女气，但也多了几分男孩儿的机灵好动。每天去御药房跑一趟，帮陆安海从魏钱宝那里拿药。原本还要给他磨熬的，陆安海怕她人小心大，不慎沾到手指上了，就赶着她，把她打发去玩儿。

    她还有哪里可去，她的太爷也不搭睬她，转来转去还不是又转去了熟悉的坤宁。没了孙皇后的坤宁，拨派的太监女比从前削减了一半，那景和门里来去，描不尽的是一抹空空寂。她隔三差五便抬脚跨去，去里看望她的李嬷嬷，还有那些曾经“炒菜蒸饭”的锅儿碗儿与脚蜈蚣们。

    瑟瑟秋风在泰殿前的台上轻掠，风扫尘埃，卷起秋日的燥与冷凉，太清宁。成祖皇帝建这座皇，把帝后的乾清和坤宁比作天与地，暗喻天地合、康泰满。殊不知天与地是永远难能相的，相时或是风或是雨，或是电闪雷鸣、漫天飞雪，这是宇宙苍穹的规律，执意相的则注定多是昙刹那与东劳西燕。天与地只能平行。

    从孙皇后伊始，到她的故去，帝后相相峙时惊天骇浪，离去后又复平静，百年的墙殿宇没有人。

    小麟从汉白玉台阶踅上去，通常会看到一橘红的影，微勾着肩膀，抱着拂尘独自站在廊檐。四十多岁的桂盛，依然选择留在坤宁。在孙皇后失闭那几年，他百般周旋费尽想要调离坤宁，如今孙皇后走了，他倒是心甘愿地继续留来。人们百思不解，戚世忠问他：“不若把你调去张贵妃边？”

    早几年桂盛倒是想去，那时戚世忠不让，说抬不见低见的，倒戈易主的事儿一，今后还怎么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