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云烈死在半夜仙两激战正酣时，因而等陆御九闻讯赶去, 他的魂魄已散殆尽，再无转圜之机。

    片刻后，他被一双胳膊从后面揽住了。

    周北南以为是陆御九，狂中亦怕伤了他，不自觉减弱了挣扎的幅度。

    “他什么都不是！”周北南委屈得快疯了，大喊大叫着去踢床榻，“我早就不当他是爹了！哪有他这样的？哪有这样的？！”

    周北南搓着手上结成块的血污，在簌簌的血屑落地声中，声音发闷：“他只想图一个安静、安逸，实则什么都担不起。”他呵地笑了一声，“从小就是这样，凡事只会息事宁人，只会说‘别这样’、‘休要惹是生非’……”

    徐行之在他边不远停，对榻上的周云烈弯腰一礼，又走至周北南侧盘坐。

因为没得到九枝灯的命令，谁也不知这位向来安分的川主犯了什么错，索仍照着川主待遇待他, 还特意为他择了净的殿室禁。

    ——徐行之的还坐在地上，魂魄却已离，踏踏实实地拥住了他。

    然而他耳侧竟传来了徐行之的沙声低语：“……好了，北南，乖了。”

    周北南向来最不在徐行之面前示弱，一是因为此人着实讨厌，还偏生了一个

    这三字却叫周北南脾猛然炸起：“别哪样？！他能自缢投缳的事还不许我说？他就那么急，不能再等一等？阿望还没看上他一，他两手一摊两一蹬，把应天川这么大一个摊扔给我，扔给一个死人？！”

    ——若周北南胜了，他这样满尘垢、苟且偷生的人也不活着他们的时代，提早死去，彼此都轻松。

    徐行之面不忍：“北南，别这样。”

    榻上的人勾着淤伤斑斑的颈，似对周北南的抱怨心怀愧疚。

    周北南独一个坐在榻前的青石地上，一染血的藏蓝衣袍破破烂烂，雪白倒是洁净，与地面相衬，劲瘦匀称的双宛如青竹，偏偏半盘半立，很无力地摆了一个颇不像话的姿势，但他已没有心思去维系那一层面。

    徐行之殿时，室没有旁人，窗均闭着，只有极稀疏的日光滤其中。

    ——若周北南为九枝灯擒获, 落了个魂飞魄散, 那自己生来脱不了系，死去亦无颜面对亡妻，与其煎熬着等待九枝灯的惩，不如自行死了，替北南探路去。

    他神经质地念叨着，里心里都发了痴：“起来，起来啊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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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床榻一歪，榻上的人便从枕上落来，就像是被从迷睡中惊醒了一般，周北南见状，中陡然亮起光来，去抓他的手，肩膀，以及歪落在枕边的脑袋，无一例外地都落了空。

    他是坐着用衣带把自己吊死在雕门栓上的。

    “他是你……”

    徐行之是知的，周母亡故得早，这一双儿女，一个仿了其祖父周胥的暴烈如火，一个仿了其母郑娴的温柔韧，扶养这一对幼大，周云烈也算是殚尽心力，且从未有过续弦之念。

    没人知他把脖颈在自己的衣带中时在想些什么, 但若是设地, 他的心思亦不难明白。

    周北南一窒，调转目光看去。

    周北南开：“……他还不知小弦儿不在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很好。”徐行之说，“走的时候心里安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