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终南纪游图》，老瞎之前有幸见过真迹，可年岁太远了，提起平添失落。丁汉白立在一旁，说：“我喜上面的诗。”

    张斯年：“喜就买了吧，这行不就图一喜？”

    买那画，没再遇见可心的，挑三拣四却也不失乐趣。丁汉白这边悠哉，纪慎语却在淼安巷里忙得满大汗，帮梁鹤乘打扫房。

    他这些天没别的，全在打扫卫生。

    绿植枯萎，纪慎语妙手难救，只好去巷再买几盆小。“师父，你怎么不给人家浇呢。”他絮絮叨叨，“这泥积攒这么厚，刷墙吗？窗更过分，灰黄腻，都不用拉窗帘。”

    嘴不停，烧开吱哇伴奏，他又去倒给梁鹤乘吃药。梁鹤乘刚刚床，一棉衣棉臃不堪，捂得人也没神。

    “吃不吃都这样，没用。”老说。

    纪慎语问：“那吃天麻汤有用吗？”他昨晚就炖上，一锅缩成三碗，家里的师父师母各一碗，另一碗带来给梁鹤乘。

    梁鹤乘说：“那我喝汤，你别了，把柜里的几幅字画拿来。”

    这是要教习，纪慎语忙不迭去外屋翻找，七八轴，整齐码在绒布袋里。他想，书画最难描摹，会不会梁鹤乘这的手艺欠奉，所以才压了箱底。

    外面年节的气氛红火，这一老一少关在里间上课，梁鹤乘昏沉地喝汤，纪慎语将最大一幅画展开，从床至床尾，又垂到地上。

    “这么？”他微微吃惊，看清后转为震惊，“《昼锦堂图并书昼锦堂记》，真品十几米的旷世国宝？！”

    这画原作早收博院，纪慎语没想到竟有人能临摹得如此传神。他瞧那章，瞧画卷寸厘之间的线条彩。看不够，叹不够，直愣愣抬，要把梁鹤乘此人瞪个。

    梁鹤乘说：“不是我，是小房画的，我当初收他就是因为他擅画。”

    纪慎语想起房怀清来，讶异转为遗憾，能让梁鹤乘看上必然有过人之，可无论多大的本事都已是昨日峥嵘。那双手齐腕剁，大的痛楚过后，笔如神沦为吃喝都要人喂的残废，便是缠绵余生的痛苦了。

    自古英雄惜英雄，纪慎语异常惋惜。他跪坐床边细观，那画布颜质地的作伪极其真，连瑕疵都看不是人为的。他问：“师父，这小窟窿儿怎么的？”

    梁鹤乘说：“敞放一袋生虫的米面，蛀上几，比什么都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