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玉蓉的脸一灰败去，他喃喃：“她许人了？”

    秦梅香抱着那包衣服，心里也很难过。但他不想小玉蓉犯糊涂。女儿家的名声，小玉蓉的前途，都不是能拿来冒险的东西。

    屋里有人喊：“白玉蓉！白玉蓉！”

    小玉蓉回过神来，急急忙忙答应着：“来了来了！”他回看了一秦梅香，想说什么，又没有说，狠狠心一扭跑了。

    秦梅香在门站了一会儿，直到小窦找过来，他才回过神来，叮嘱他把东西收好，心事重重地回屋去了。

    姚家的戏里有一南曲的怜香伴，是他同何翠仙一起唱的。因为从未一同搭过戏，所以秦梅香妆上得差不多了，便想找何翠仙对对戏。寻过了几间屋，才在远一间听见何翠仙的声音。

    他敲了敲门：“何师兄……”

    门自己开了。已经扮好了的何翠仙斜躺在塌上，正在大烟。旁边一个二十七八的妖艳女在底伺候着。蒋玉秀和唱小生的汪桂昌都在。屋里烟雾缭绕的。

    秦梅香愣了一，还是不动声地了门：“待会儿要上台了，想着找何师兄对对戏。”

    何翠仙看了他一，懒懒：“有什么好对的，你同杨老板唱了没有百回也有十回；我同旁人也没少唱。戏本都是从王师父那儿传来的，照着唱就是了。你的曹语，我的崔笺云，不是早都定好了？”

    杨清菡是个自在，唱到兴喜加戏词，秦梅香为了应和他，少不得也要跟着随机应变。何翠仙自恃才，也有儿这个倾向。秦梅香来找他，为的就是委婉地暗示他，两个人第一次搭戏，彼此的路数还不熟悉，请他注意这些。何翠仙也是聪明人，哪里不晓得秦梅香的来意。

    有这句话，秦梅香心里就稳妥了。他正要找个机会告辞，却听见蒋玉秀招呼他：“秦老板，不来一？这可是香江来的锡条货。今儿还是沾了何老板的光。”

    秦梅香虽然不这玩意儿，但因为大烟这样普遍，所以也知一些。何翠仙的这是十二三元一两的金贵货，起来和烧钱没两样，非豪富不能供养得起。也有人说，能得起大烟才是成角儿的标志。他吃不准何翠仙是不是因为这攀比心才沾上的，但又觉得他应该没这么糊涂。乾旦唱戏是用小嗓，比生行对嗓的保养要求更。起这个，简直和砸自己的饭碗没两样了。

    他虽然不喜何翠仙，但对他的戏一向是很敬重的。他们都是行，一开腔一亮段儿，彼此对对方的底都能瞧个八九不离十。能红到他们这个份儿上，哪个的功夫不是吃了苦中苦才练来的呢。这样瞅着毁掉，瞧着实在惋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