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依然把枪瞄准了十四，再靠近些，枪便抵住了十四的眉心。

    胃正翻搅着，若打从心底恨到了底，柳齐早该扣扳机了。他说他要亲看十四炼狱，然而如果报复真的是解脱，那么为何他还因为游医师的话动摇了呢？

    这二十九年的人生中，柳齐从没觉得这么绝望过。他不想承认也不想看清，可他终将晓得有什么在塌陷、崩坏。

    「你怎么说呢？」

    「如果单指那件事……我可以相信那是必要的判断。你很专业。」

    十四的语调没有任何一起伏，上次的逃亡，他也算和柳齐手过了。只是他想不到额前的枪晃了，柳齐绷着、像在极力压抑。

    完了。

    「那照着我说的。」

    「什么？」

    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发力，柳齐这话不是要求、而是在威胁他。虽然十四不觉得自己这条命还有什么价值，但他蹙着眉，仍准备洗耳恭听。

    「说你原谅我。」

    血的气息忽然变得很烈，十四瞠大了。

    章之拾柒　殊途

    章之拾柒．殊途

    １．

    没有枪声。

    十四看着柳齐，棉质的衬衫终于饱了血，一红渗了来，依附在纤维上。

    「你知你在讲什么吗？」

    他没有照，额前的枪也迟迟未发预期的弹。柳齐把空着的手移动到了自己的上衣钮扣附近，解开前三颗扣，并鲁地将半边的衬衫拉肩膀。

    肩上还缠着一层纱布，他也用堪称暴力的动作扯开。窣窣的声响顿时寂静，终于他的左肩暴到了空气中。那撕烂血的伤哪里是近距离中弹……分明是枪贴着肤轰开，炸掉后的样。

    十四抬，隔着一把随时会击发的□□、与柳齐对视着。他忽然有些恍然。真可笑，前的人他可是该恨之骨。

    那场告别式以前，他们不曾相识。他知这个人和他同行，并在某次来到学校时与她搭话，后来两人往。

    他知柳齐在告别式上站得远远的、愣愣地掉泪，经过理后，被宣判无预警地猝死。是他见了柳齐无声地哭到撕心裂肺，他想那人应当很她，比自己更想她能好好地活来。

    所以他上前，彷佛告解地告诉柳齐自己杀了她。但没说自己开枪前的混和别无选择，他想那都是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