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番局面？

    在这两年中，段岭学到了太多，甚至连父亲的反对者的论调，也可以平常心视之，打了这么多年仗，军队源源不绝地送去北方与外族战，旷日持久，打了辽，又来了元，他看到了父亲的丰功伟业，且对他的崇拜之未有丝毫改变。

    但他也看到了一路上中原百姓的饥荒、西川的国力亏空，与江州的士族态度。

    大陈需要像父亲那样的人，也需要另一个人，来维系这架日久失修的车，令它不要再在任何冲击之散架。

    段岭开始懂了当年李渐鸿对自己寄予的期望，他叫自己为“陛”，不是一句玩笑话，他是他黑暗里的一盏灯，是他渡过茫茫河的那艘船。父亲此生只能打仗，那是他的职责他的宿命，至死方休。

    而自己的职责，就在这里，在纸上。

    “你总是看着他什么？”武独的声音突然从西北角响起。

    考生全一顿，段岭一怔，没有人应答，也不知武独说的是谁。

    “再看他一。”武独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回，“莫要怪我剑了。”

    所有人心脏狂，不知会不会真的现郑彦中的“血溅五步”，等了一会儿，武独不再说话，众人方继续答卷。

    第122章 积怨

    又片刻，四大刺客开始巡逻，各选了一条，在案几旁走过。

    殿试时间将近一日，接近正午时了起来，侍女便挨个案几放上木杯，注满茶，并从托盘中取心，放在案旁。段岭渴得很，却不敢喝。武靴在他边停，躬放一杯，并将原本的收走，段岭顺着那人的朝上看，见是武独，便把喝了。

    武独又倒了一杯，段岭不敢多喝怕憋，又提笔继续写，写着写着，竟已不知时间，沉浸于过往的回忆之中，那些时光里的久远印象，牧旷达堆叠在书房中积聚如山的奏折，逃亡时的百姓……尽数扑面而来。

    落笔，一笔转折，段岭的泪落，滴在纸上，洇开了卷末最后一字的墨。

    他抬起袖，了泪，搁笔，吁了一气，这份殿试卷，仿佛耗尽了他毕生的力量。

    那一刻他的心安静无比，只沉默坐着。及至日西斜，朝殿投一金红的光，第四次敲钟，阁大学士前来收卷，段岭才如释重负，抬起，忽然看到了蔡闫。蔡闫正坐在殿，不知何时来的。

    彼此相对，蔡闫正死死地盯着他看，段岭最初的震惊过去，恢复镇定，朝蔡闫微微一笑。蔡闫也朝他一笑，笑容里带着莫名的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