龚小亮垂手，朝文老板鞠了个躬：“谢谢您收留，照顾我。”

    十六岁少年活生生将老师打死。

    他转要走，文老板喊住了他：“你有地方去吗？回家啊？”

    不过寄这封匿名信的人会是谁呢？是那个信教的狱友吗？他看到了他，跟踪了他，发现他过得不赖，因而嫉妒他？可他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当年的新闻剪报？他收集这些？不可能……去图书馆剪来的？更不可能了！

    龚小亮看了看他，文老板躲开了他的视线，把名片放了他的购袋里。龚小亮：“麻烦您和奇哥说一声吧，声谢，我就不继续打扰了。”

    龚小亮不禁靠了些，他能听到些他们对话的容了。巧巧说：“真对不起

    不等龚小亮都看完，这叠剪报就被文老板一把夺了过去，文老板：“别看了，没啥好看的。”

    罗记者倒是可能有这些剪报收藏，但他要是想毁了他的生活，早就可以了，为什么要等到现在？他知他打算去考驾照，打算离开牡丹了吗？所以才要在他心里满怀对未来的憧憬时来摧毁他的希望？可他又是从哪里知的呢？

    而且据龚小亮对罗记者的了解，他并非一个喜搬是非，说三四的人。他说不清罗记者对自己的看法，他唯一知的是，在所有记者对他的父母围追堵截时，只有罗记者没有那样。罗记者坐在他面前和他说：“很多人因生恨，但是不是他们所有人都会想到去杀人。”

    杀师案引发的未成年人家教育问题的反思，孩是不是只要学习好就够了？

犯！”

    明月好像正和谁说着话，人很和善地微笑着。

    龚小亮眨了眨睛，一群学生从早摊前走开了，他看到那个和明月说话的人了——巧巧，穿着红羽绒服，低着，像是随时能哭来的巧巧。

    龚小亮走得累了就找了个车站歇了。他睡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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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龚小亮笑了笑，和文老板挥了手，快步走到了大街上。街上没有人，也没有车，他轻快地迈着大步走着。此时此刻，他反而放松了。他的过去，他的罪行，所有人都知了，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？是他们该怕他这个穷凶极恶之徒。

    这一觉睡醒，周围闹极了，人声鼎沸，站台外站的公车排起了队，车上来的全是穿校服的男孩儿女孩儿。他们穿的是十九中的校服。睡在车站上的龚小亮显然有些挡路，他赶忙站起来，逆着人往空走，这么走了几步，龚小亮一个警醒，他在一个卖煎饼的摊位前看到明月了。

    那叹号是血红的。

    文老板没说话，递了张名片给他，名片上印的是沈一家建筑公司项目承包人的联系方式。文老板说：“你还年轻。没必要在牡丹耗着，真的，没必要。”

    优等生少年如何走向弑师之路？

    龚小亮停在了一盏路灯，看着怀里的铁盒。

    龚小亮往手心里哈了气，往前又走了阵，看到个二十四小时的柜员机，他去把银行卡里的钱全转给了他妈。他抱着他的东西在街上闷走着，他也说不清自己走在哪条街上，夜里的建筑都得很像，路牌藏在暗，路灯好多都是坏的，路上更没什么店家，居民区也是黑乎乎一片。好像没有人生活在牡丹了，这里是座死城了。

    随信还附有许多剪报的复印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