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霁斟酒与净霖，净霖端详片刻，苍霁说:“上了年纪，连酒也忘了？”

    净霖接了酒，说:“我常觉人间缺菜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净霖饮了酒，慢吞吞地说:“蒸鱼。”

    “蒸鱼确实没有，但人倒可以试试。”苍霁面着他，“你的也不讨人喜。”

    “吃的时候记得摘了去。”净霖新添一杯。

    “那得先叫我尝到味。”苍霁大方地端详着净霖，说，“冬林投胎了。”

    净霖面平常。

    苍霁继续说:“我追他魂魄，见他游离几日，待娣赎之后，便自投了鬼差门。我问他话，他也不答，奇怪的是，他竟一都没瞧陈草雨。”

    “陈草雨如今生父在侧，他尘缘已了，便只求个‘死’。”净霖杯渐斜，雨声滴答，他怔怔地说，“死便是解脱。”

    “他已了了。”苍霁问，“那你还郁结什么？”

    净霖吞了酒，闻声迟缓。他半晌后才蓦然抬首，仍是怔怔地看着苍霁。苍霁被他看得如同猫抓，见他角泛红，一贯冷清的面上浮现要哭的神。

    “你不明白。”净霖指尖酒杯，他似如赌气一般的拨开酒杯，用折扇丢苍霁，呢喃，“你不明白。”

    苍霁心一动，坐直。他试探地接了折扇，轻轻勾过净霖的手指，凑近些。他这双撩人的笑意波，哄着问净霖:“是了，我确实不明白。你告诉我不就行了，好净霖，说来听听。”

    净霖由他牵着手指，拉近。两人面对面，近在咫尺。廊外雨珠敲枝，净霖却觉得得很。他被酒气蒸得颊面微红，忍着酒嗝说:“她与我妹妹一般年纪”

    “你妹妹？”苍霁手臂半环了他后腰，悄无声息地将他引圈来，仍是耐心地温声，“净霖有妹妹啊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有兄弟。”净霖望着他，竖起手指给他看，“云生，黎嵘，澜海”

    苍霁一个都不认得。

    净霖又贴近些，直望苍霁的里。他的此刻又又蓄雾，简直不像是净霖。他说:“好些个呢。”

    “你与他们关系好吗？”苍霁低声细语。

    净霖诚实地说:“有的好，有的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跟谁好。”苍霁问，“黎嵘？”

    净霖:“黎嵘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