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溜仆从静悄无声地等候着。客栈的老桌抬了去，新置办了四角包金的，桌面得反光。茶盏碗筷一律丢掉，换贵瓷象牙的。凡事都讲究至极，凡都金贵至极，就差门面上也贴着俩字。

    有钱。

    正是这等俗不可耐的派，方得上净霖此刻的这张脸。他桃潋滟，却不拘言笑。折扇并放在手边，帕还叠得整齐，一丝不苟地叫人生笑，既觉得他生惯养，也觉得他脂粉气忒。

    顾认得这张脸，不想净霖这次还多了个伴。一个落拓不羁的年轻人锦袍裹，坐在净霖对面。虽不见起，但顾已能料想他站起来后的压迫。

    净霖侧目而视:“好巧，顾大人。”

    顾觉他语气淡淡，不似“好巧”，反像等候多时。顾卸刀座，说:“不想在此遇着公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不曾想会在此遇见大人。”净霖说，“上回那骇人听闻的案，已经结了吗？我路上听了诸多，反倒不知哪一个是真，哪一个是假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的便一定是真么？”顾自嘲一笑，“如今我已不兼差职，公直呼顾便成。”

    “岂敢。大人既不为办差，怎会来如此偏僻之地？”

    “为私事而来。”顾顿了顿，“此地确实偏僻，又兼路途不畅，公这般的贵人，又因何而来？”

    净霖话音一滞，看向苍霁，说:“舍弟年幼，未曾过远门，此番是带他游访名川。”

    苍霁筷一拨，生便掉去，坐他膝的石小人探手嗖地接了。苍霁方看顾一，正见顾也在看他。两人对视不过是眨间的事，却皆心起了疑。

    顾赶路辛苦，匆匆用了饭便上楼歇息。苍霁搁了筷，说:“他适才看我，我竟觉得他似能看破。”

    “他生了双利。”净霖说，“此人虽是凡人，却不可小觑。”

    “他若知你我不是人，怎么不逃。”

    “他怕什么。”净霖喝了茶，“他自幼孤，走南闯北许多年，所见所闻皆超于一般人。遇着几个妖怪，不觉惊奇也是理之中。”

    “那铃铛跟着他什么？”苍霁问。

    净霖不答，因堂中来人。他搭了折扇，了楼上。苍霁便抄起石小人，抛了金珠给正掀帘而的伙计，与净霖一并上了楼。

    “我还未曾问过。”苍霁便说，“这铜铃到底是什么东西。”

    净霖褪却外衣，随答:“一只铃铛。”

    苍霁脚勾板凳，阻了净霖的去路。谁知净霖错开一步，便晃了过去。苍霁骑着凳伸绊他，他又行云地差了过去。苍霁来了兴致，回勾，净霖索回，苍霁正撞他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