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帝已死的消息知会群妖。若是遇着阻挠，只”

    苍帝已死。

    无数人默念着这一句，不论是仅剩的几位知人，还是茫然不解的过路客，他们都注视着净霖，似乎想从临松君这里窥探些什么。然而临松君既不躲闪，也别无绪。

    黎嵘在这一刻记起那场大雨，他扛着的净霖，净霖在雨间失声痛哭，即便狼狈，却是个人。可他如今端坐在净霖对面，见得这个不是人，而是一把历经锤炼的天剑。

    临松君没有心。

    东君半途就溜了，他躺在老石上，面上蒙着吠罗的帕。他不满地起帕一角，说:“死人有什么好看的，白瞎了我百般盼望的。你瞧他，那还是人么？连哭笑都失净了。”

    醉山僧面池而坐，他抱着降杖，回:“看着端肃，想必是个正经人。”

    “人不可貌相，我也是个正经人。”东君说。

    醉山僧冷笑:“你不过披着人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总好过你心藏怪胎。”东君讥讽着，“前几日又投梵坛去，人家是看不上。我早说你心陷红尘，断不净。”

    醉山僧定了半晌，看池面涟漪，他说:“我已经忘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杖叫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降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天无，你降谁？你不过是心结难解，劫难渡，一心困于那前尘景中。”东君枕着臂，说，“我断定你此生都无法佛。”

    “谁说天无。”醉山僧半回首，“你一日不死，我便一日不走。”

    东君忽然开怀大笑，他说:“好个秃驴！假惺惺地说了一通，不过是想借着我的光图个永生！你滞留在臻境已经百年，何不登大成？”

    醉山僧望着莲，却不答此话。他剔尽烦丝，却发觉丝系于心田。他时常烂醉如泥，时常疯癫若狂，每跪于佛门之前，其实都不过是徒劳遮掩。他闭上，便是那回眸一瞥。他睁开，便是数百年的孤苦伶仃。个人太难了，他早已画地为牢，纵然天赋绝世，也永远不了大成之境。

    东君合假寐，听得醉山僧起离去。他自知此问不会有回答，却似是早已明白个中缘由。他是只邪，披着人混于天地间，但这千年光仍旧让他似懂非懂。

    不知躺了多久，东君算得净霖该来了。谁知面上帕角一掀，探开一双切的。

    东君当即笑:“小阎王，怠慢了！”

    吠罗素人，见东君枕臂懒散，竟一不觉得被怠慢，而是又惊又喜地说:“我叨扰到君上小歇了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