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苦搔了搔耳朵，说：“姨娘便是太过小心，也不嫌累得慌。横竖侯府这边，只剩我一个独苗了，还愁这家私将来不是咱们的？姨娘便只等着享福吧！”

    李姨娘看着儿这幅不思上的样，晓得他是个指望不上的纨绔弟，叹了气，只在心中琢磨。

    她是老太太房里丫，靠着嘴甜殷勤会结，得了与顾文成通房的机会，又善于察上意，琢磨顾文成喜好，终被抬举为姨娘。这李氏貌善魅，顾文成也甚是她，令她先后生一一女。即便后来苏氏嫁顾家成了正房夫人，亦被她压了一。她又是顾王氏用惯了的人，顾王氏对她倒更信上几分。苏氏不好，又不善持家，这十几年来侯府这边，便始终是李氏打理务。

    苏氏一无所凭，不过有个嫡，倒是李氏的心大患。如今那顾念初也死了，李姨娘便如去了心刺一般，几乎要与顾忘苦弹冠相庆了。便是为此，她这两日得意忘形，以至于去上房耀武扬威之时忘了丧期不得穿红的忌讳，为姜红菱捉住了话中的把柄。

    李氏虽心有忌惮，却思量那姜氏不过是个孀居的寡妇，同公公不好说话，婆婆又是使不上力的，便也没很放在心上，又盘算起旁的来了。

    顾忘苦今年已满十七，该是说亲的年纪了。之前上面压着个嫡的哥哥，怕娶不着好人家的姑娘。如今顾念初既已故，这侯府只剩顾忘苦一个孙，这偌大的家私连着爵位自然都是顾忘苦的，还愁娶不到好家世的女么？

    想至此，李姨娘不觉有几分飘飘然，连着上房里的纷争也丢至脑后。

    姜红菱同着顾婉一路走回自己的居幽居。

    这幽居却并非顾念初的居所，乃是一间小巧书院，本是顾念初读书时的书房所在。姜红菱嫁顾家之时，本该与顾念初同房而居。然因彼时顾念初病重，不易同居，顾家便将这幽居收拾来，与姜红菱独居。顾念初故之后，姜红菱亦不曾迁居来，便在这院中居去。

    这院独门独，四面粉墙围绕，踏院中，迎面是一青石影，底一溜的松竹盆景。绕过影去，正对面便是一排房舍。面阔三间，青瓦石墙，檐铁，开着一扇红木镂雕鹊衔桃窗，窗上糊着雨过天青窗纱。两旁皆是厢房，中间天井栽着几株梧桐，青如翠，叶缺如，雅妍静华，将院笼的安静雅致。廊亦着两排兰草，亦是名之，只是时并非开时节，便只见了些墨绿的叶。

    两人踏院门，走到廊，拾级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