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年冬至，顾思杳伤风，不退。偏巧那日，顾王氏带着房女到了西府这边，合家吃团圆饭，前厅上攒锦簇，闹非凡。顾思杳这坐忘斋中，却如堕冰窟，冷清至极。

    顾武德亦在床畔，守着亡妻，眸中泪，指天画地的述说着失了侣如何痛心疾首。然而不过一年的功夫，他便抬了程氏门，同她如胶似漆起来。

    明月听见这一声，不觉上打了个哆嗦。绿珠之前挨的那一脚，在床上躺了三四天的景又在前浮现。虽说那次之后，二爷给了许多银两，又请了大夫给医治，也再未责打过她们，但那夜的事让她始终心有余悸。二爷看不上她们也好，她心底的觉察，这样的男人是轻易招惹不起的。

    自打程氏门，顾思杳便再没了好日。程氏用尽了各名目克扣他日常用度，他侧除却母外，便只得一个老仆服侍。

    她连忙低低应了一声，扭门而去。

    他生喜洁，也不这些脂粉香。如今风俗，名士淑媛皆熏香，引得世间也跟风而起，上到八十老妪到垂髫幼童，便是再怎么穷困的人家，门也要些香沫抹在颊边耳后。顾家宅则更不必说，两房太太、姨娘连着尚未成年的姑娘，和这些个丫鬟，各个都是得满香，人还未到，已是香风十里。

    明月去之际，带起一阵香风。顾思杳剑眉轻皱，起将窗又推开了些。

    心中这念一起，明月便被自己吓了一。

    顾思杳的母看他病的昏沉，跑到前寻程氏要请大夫。却被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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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来前，太太分明已经是给她们开了路的。将来但凡有个一男半女，都是一房姨娘。然而若是伺候这样一个俊无俦的男，哪怕是叫她们两个当一辈的通房，那也是心甘愿。明月自问自己姿也很是不俗，家里小厮来献殷勤的不在少数，却怎么就是不二爷的？莫非……莫非二爷不喜女人？

    顾王氏宴席上不见顾思杳，便问了一声，程氏随意拿了些话搪，就糊了过去。

，仿佛一夕之间便从一个翩翩少年，蜕变为了一名成熟男。惹得她和绿珠两个，夜里睡前总要遐想一番二爷。只是，二爷怎么就是不肯看她们两个一？

    后来，母亲便一病不起，缠绵病榻半载有余，终于秋的一个黄昏撒手人寰。那日秋风四起，院中落叶萧萧，母亲枯瘦的手在年幼的顾思杳脸上摸了摸，便无力的垂。院中人们哭天抢地，令人分辨不是真是假。

    母亲宋氏过世之时，顾思杳不过才四岁稚龄。记忆中，母亲的容貌早已模糊不清，只记得她总是梳着一个倭坠髻，乌黑泽的发髻上簪着一只翠金凤钗。金凤雕的甚是温，一如母亲的为人。母亲在人前很是温婉宽和，对着父亲也是温柔款。在父亲去东家睡西家宿的时候，她会抱着年幼的顾思杳独自在房中，轻声哼着童谣与他听。族中人说起顾武德这房太太，都赞其贤惠大度。然而顾思杳却刻记得，无人之时母亲对灯垂泪的形。泪珠滴在顾思杳额上的凉，到了如今，仿佛还在。

    这些脂粉香气，艳丽妆容，搅着鬼蜮伎俩，□□勾当，充斥着顾思杳的童年。

    掐在此时，顾思杳那淡漠的声音传来：“去罢，无事传召不要来。”话音淡淡，却又透着几分不容置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