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分钟后他从床上缓缓坐起来，看着窗外暗的天，面无表地走到书桌旁，找一袋临近过期的巧克力派，和杯一起带上了小阁楼。

    他很想这时候去和江声聊聊天，甚至打个电话，就像在学校一样没完没了地缠着他——但这时候江声十有八九在复习正经的考容，或者和家人一起吃晚饭，就算看到他的消息一定会回复，他也不想打扰对方。

    等到十一后吧，约好的时间，他不会贪心太多，只想听一句生日快乐。

    小阁楼的杂被陈里予挪开了，一隅封死的落地窗，一幅画画得七七八八，他就坐到窗边休息，靠着窗看楼黄的路灯——他住的这所房里没有一盏的灯，视野里唯一的居然在窗外，有些讽刺。

    十一过半的时候他拿过手机，给江声发了个句号。

    江声似乎在等他，很快回了消息，问他怎么啦，有什么事要留到现在说。

    陈里予侧过，将额抵在冰凉的窗玻璃上——这个角度他看不到江声以往在楼等他的地方，总觉得怅然若失——看着他那条秒回的消息愣了愣，意识打“没什么”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，换成一句“你在忙吗？”

    江声说没有，在看小说。

    他中的“小说”也是陈里予理解不了的严肃文学，他想了想，没再追问去，又问对方能不能打电话，方便吗。

    “能，我爸妈睡了。”

    对方的来电提示很快亮起来，陈里予清清嗓，接了电话。

    “有什么事要留到现在才能说？”电话里江声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，似乎有意压低了音量，听起来低沉很多，带着某近于细碎磁粒磨蹭的质，语气却如常明朗，带着温和的笑意，挠得人耳朵发。

    想见他的念一闪而过，又被陈里予回心底。他又不自然地清了清嗓，才轻声回答他：“明天是我生日……零之后的明天。”

    他的格里已经逐渐缺失了对这类庆典式愉悦的自主知，也很久没有向别人主动开说这类暗示讨要般的话。

    但他还是想告诉江声，想听一句独属于他十八岁的“生日快乐”。

    有人说十八岁的生日很特殊，从孩童跨成年人的世界，要有最重要的人陪在边的。

    江声似乎比他本人还要激动，闻言追问了两句“真的吗”，然后自言自语般的嘀咕声传过来，关于现在还有没有糕店开门，距离零还有几分钟。

    “我现在去找你哦，”对面的大男孩不知想到了什么，没没尾地这么告诉他，“还有二十分钟，肯定够。”

    陈里予一愣；“你——这么晚了，还很冷，你是傻吗……”

    对方用上外的窸窣声和开门关门的动静回答他，恋中，不，暗恋中的人的确都是傻。

    直白冲动与私心各占一半，借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过海瞒天——十八岁生日很重要，但即使不在这一晚，他也会为了陈里予偷偷溜家门，不顾一切地去找他。

    都在打着过生日的幌满足贪念，心知肚明的，当局者迷罢了。

    窗外星月明晰，无声地注视人间，窥探他心底清澈也浑浊的私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