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乔乔侧卧在木榻上,目光越过窗棂,落在院簇的云间。

    初时自然是无法动弹，她觉到躯和四肢逐渐布满了寒意，心也浮起莫名恐惧，仿佛被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。

    脑像是过了寒一般清醒，躯却死沉死沉，连一手指也动不了。

    脚步极重，每一脚都像是踩踏着一名老父亲悲哀无助的心。

    恍惚失神片刻,耳畔尽是前世那密匝匝六角铜风铃碰撞的叮叮声。

    颜乔乔脊背一寒,陡然回神。

    梦魇，她有经验。

    再后来，颜乔乔成天疯跑，跟着将士们在练兵场上瞎比划，风日晒的，骨渐渐便养好了，迄今已有许多年不曾遭遇过梦魇。

    ——“大公时常弹琴给颜乔乔听呢，那可不是一年两年了。”

    ——“殿,您那是对弹琴。”“对月，非对。”

    秦妙有痛哭跑走之后，秦执事疲惫地叹着气，一步一步踏过山。

    心中时而酸，时而甜，时而苦，时而悸。

    许久，许久。

    翻了几个之后，她抬手捂住睛,默默补了两句。

    就像前这幕照亮夜的最风景,自始至终恪守院这一方天地,绝不让枝梢逾越墙。

    颜乔乔反应奇快，疾疾闪，靠在了一株堪堪能藏住形的树后。

    盈盈的光,如心事疯,肆意在暗夜中偷偷盛放。

    “胡说，胡说，你胡说！”秦妙有哭着冲赤霞株。

    今夜兴许是心事太重，又太过疲惫，竟然旧病复发。

    这边百味杂陈,那边还对父兄牵挂肚，忧虑不安。的木榻仿佛着了火、了刺,令她辗转反侧,不能成眠。

    那些年又喝药又补，阿爹还特意给她寻了一把“千宰刀”——宰过千牲畜仍未破刃的屠刀，压在她的枕上方的被底镇煞。颜青也寻来许多偏方，什么烧发灰掺喝，什么在床榻底放个火盆烘金元宝，什么默念八方神佛的名号……都不用。

    心脏“怦怦”直。

    ——“倘若你公良师兄不想遇着谁啊,一年到，休想瞥到他半片衣角。”

    颜乔乔轻轻呼一气。

公已辟过谣了。那只是院布置的课业而已。”

    许久许久,她喃喃启：“如何能是月呢，明明就是个。”

    颜乔乔生时带着些不足之症，幼时常被魇住，吓得一夜一夜地哭。

    颜乔乔几气,压纷繁杂的思绪，着自己睡。

    秦执事哼笑：“你就继续自欺吧。我执守钟灵台，在钟楼上，正好看得见清凉台的楼阁和山。大公时常弹琴给她听呢，那可不是一年两年了。我要是不把颜乔乔赶昆山院，大公睛里这辈都看不见你！”

    ‘国天香的。’

    清冷绝艳，自律克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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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颜乔乔在心中叹了气，然后照着幼时的经验，尝试左右摇。

    旋即，她闻到了韩峥惯用的薰香味，觉到床榻边缘的被褥向凹陷。

    后来有一位很有梦魇经验的寡妇教了她两个绝招。

    一个是蓄足全力左右摇，只需成功晃动一脑袋，便可挣脱梦魇醒来；另一个是疯狂在心里骂脏话，只要骂得够凶、够脏，便连鬼怪都害怕。（？）

    第48章 国天香

    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，将将成眠便遇上了梦魇。

    被韩峥斩落遍地的枝、光秃秃枯树上悬满的风铃、满目疮痍却又无可奈何的命途……可不正是她那思不得、求不得的满腹心事？

    有了这两个绝招，至少不再无力抵抗梦魇侵袭。

    望着片片剔透明澈的赤霞,难免又想起了前世殿上那一袭灼人的大红衣。

    夜愈，放置在赤霞株枝间的那盏灯便将红云照耀得愈加璀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