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思恒听得愣怔了半晌，才一脸疑惑，轻声唤了方老夫人。

    广南王太妃一气说得累了，从白嬷嬷手里接了茶，了嗓才：“幸好你阿娘是个明的，不然你这后院，只怕早就起了火。”

    “她若不是费尽心思想嫁给你，怎会把自己得声名狼藉？她就是不嫁给你，不嫁给这世上任何男，也能在前雍城里，活得自自在在，战时上杀敌，闲时品酒赏，怎么也比死在你这私手段中要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好了，如你所愿，她自家想开了，自请和离，说是回去定不会说你一个不字。要照我看，这刘家儿极对我的脾气，回去也好，省得在这里被你继续磋磨。她没有辈在边，我便帮她了这主……”

    老太妃一气不吐不快：“你母亲重她，你那一双儿女喜她，你是聋的还是瞎的？全然看不见？就连你母亲送过去的吕嬷嬷，也没说过她一丝儿不好，足能得见那刘家儿素日为人。”

    方老夫人早就泪满面，拿了帕拭了一番，才哽咽着：“大夫说，大夫先是诊脉时诊阿媛从前受过伤，后问过她，才想起，就是她被伏击那回，坠落了雪坑里，见了红，后因为她兄和兄尽皆重伤，又是在营中，没有好好调养，才落的病。大夫说，许是那回，那见红，便是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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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钱思恒听到此，只觉一阵发，却依旧嘴：“那，那不过是推断，推断而已……”

“末将不知，她们，她从未对我提过，她只对那嬷嬷，言听计从……”

    钱将军听得极其愕然，面不禁有些灰白。

    “阿媛为什么对鲁嬷嬷言听计从？他家男人，为了护着刘将军，没了。她大儿，只犯险，斩了敌将首级，被剁得尸骨无存。她二儿，阿媛上战场那年，被敌军伏击，为了护住阿媛，重伤不治，没了。”老太妃说得声音有些哽咽。

    钱思恒直被说得愣在当场，一个字也反驳不来。

    “你堂堂七尺男儿，怎能不知堂前教枕边教妻？你既娶了她，又怎能不问不教而诛？这世上人有千百，生来四肢不全，聋哑瞎不在少数，没那落红，就能断了人家不贞不洁？而且你那媳妇儿，武将家的女儿，上过战场受过伤，你问过吗？你找大夫认真诊过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读的是圣贤书，官家钦的武状元，文韬武略，样样俱全。我且问你，官家为何让你刘达军中历练，又为何在那样的时候，把你调广南军中？那么多青年将领，为何偏偏就是你能得了军功，迅速提？”

    老太妃轻呼了一气，才继续：“她就指着阿媛过，把阿媛当亲生女儿疼。她病得要死了，想的还是阿媛，她希望阿媛能有个自己的孩，将来她走了，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这南边，她也好放心。这些，你问过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不过就是仗着那刘家儿慕你，才敢对她如此践踏。新婚之夜没见红，你既是看得极重，为何不问清楚？你今日问我，如果你那岳父不是刘达，我可会如此大动戈？那我便问你一句，若你那岳父不是刘达，你既验明正，为何不将她休弃回家？”

    钱思恒看着广南王太妃如金戈一般的目光，只被刺心，钝痛不止。

    广南王太妃听得这话，直接冷笑声：“照你这意思，大夫的话都是推断，你媳妇儿的话，都是自说自话，都不能信，就只你心里认为的，是真的，是这个意思吧？”

    广南王太妃叹了气：“阿芸，这女儿家嫁人过日，虽说婆母很重要，可毕竟是指着丈夫过的，她又没个孩，如今刚从鬼门关里逛了一趟，

    方老夫人忙打断：“老太妃，万万不可，万万不可啊，恒儿，你快，你快说句话。”

    老太妃问完也懒得等钱思恒作答，接着：“你那新婚之夜那元帕是那鲁嬷嬷的假吧？你母亲一丝儿端倪也没看来，可见是个有本事的吧，她从小儿护着的姑娘若真是个不贞不洁的，你们圆房前她不会想法？”

    “如果她的男人和孩儿都活着，她也能靠着他们那些军功，过上呼使婢的风光日，她在你们府上人，还时常要看你的脸，老就问你一句，你让她侍候吗？除了带媛儿擅自上了君仙山，她可过一件逾矩的事？”

    钱思恒被老太妃一句一句，说得哑无言，心中那无限的傲，此刻如摧枯拉朽般垮塌，当即叩拜去：“末将有负皇恩，有负官家厚望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