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。大家都喜他、尊敬他，觉得他有大本事大理想，但那人最后却把自个儿害死了，还拖累许多人。但你那黑不溜秋的典卫大人告诉我——”

    ◇ ◇ ◇自白王朝建立以来，帝后从未分别如此之久。袁皇后承继先帝孝明的遗风，礼佛虔诚，这原是桩事，对于稳定王朝统治、清明百姓风俗，均有莫大的好。然而此番东海论法之行，且不说耗费金银之鉅，凤辇离京，所经、州、县各级府衙战战兢兢，戒慎恐惧，生怕銮驾生什么意外，那可是拉上九族填命也不够的大罪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。”容颜倾世的妇人摇了摇，低声：“所以我非常期待，能够一睹你如何到得，典卫大人。可别……死了呀。”

    任宜紫到这儿已经听懵了，小肚里把耿照祖宗八代都骂上了天。好不容易有机会同母亲说上话，你就夸夸她呀，讚她丽雅之类，让你没脑瞎扯什么驾车走路的鬼东西！姥姥才你能不能到你个蠢猪！蠢猪蠢猪蠢猪蠢猪————！

    她绝望抬，试图替那猪说什么，能挽回一二否，才见母亲目光悠远，兀自沉思，浑不似平素犀利如刀的反讽模样；抱着一丝希望，怯生生问：“那… …母亲觉得呢？蠢……我是说他……能不能到？”

    “他一脸认真地回答：'夫人，只消好准备，别死了就行。路走岔了，走歪了，走远了，回再寻便是。稳妥地走，总有抵达的时候。夫人说的那个人，他唯一犯的错就是死于中途，而非选错目的，更不是错用了方法，极有可能是因为准备不周，或者时运不济，如此而已。

    此外，皇后娘娘的东行寻圣之旅，还在京城平望之，造成了一个事前无人料及的异象，以及一教人难以置信的奇特旋风。前者令平望都笙箫俱默，夜晚清平如郊野，几乎回到太宗孝明帝初登大宝五年，那励图治一片节约，戌时不到整座皇城里便已无人灯的景况，堪称鬼域——大乘佛法经两任皇帝大力弘扬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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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。而是她俩有的，与别个儿不同。

    但任宜紫并不讨厌，甚至有喜孜孜的，觉他在母亲面前脸，非是夹着尾不敢吭的窝废。

    胤野忍着笑，正：“好好好，他一也不黑，是夜里黑。你那英俊不凡的典卫大人告诉我，除了最终的理想外，他和那人绝不相同，就好比……要去的地方虽一样，路却有千百条，便说徒步、驾车、乘轿等，亦都不同。

    “那人只是不幸死在了路上，可不能说同他一般驾车、一般也去那的旁人，必然会死于中途。典卫大人说，他走的就是条活路，恐怕江湖百代以来，只有他走对了，而且一定能到。”

    任宜紫惊讶地睁大。母亲一般是不夸人的，如阿爹那般，生得好看、气宇轩昂，本事又大，已是一人之万人之上，位极人臣的“中书大人”，在母亲嘴里也就是贱狗而已。他居然有可能“特别聪明”？

    “上回你们在栖凤馆见后，是你他叫'死二黑'的呀。我跟你喊的。”

    母亲的戏谑快利，让她突然讲不这么温羞人的话语，怕被小瞧了，抱着枕别过，浑不着意般哼着歌儿，儘咿咿呜呜的全不成调。

    她听着喜，死命忍住不转，看能不能拱得母亲再多说一些。

    话一，惊觉自己转了。母亲则很受伤的表。

    “……这条贱狗，气倒是张狂。”

    “'江湖百代以来，旁人或觉目的地太远，还没启程，便先馁了，毕生都在自家门打转，不言壮行；有人走了一半，就此驻足，原因各异，也不必再说。那人和它们不同，选定目标，勇往直前，只是不幸死在中途而已，夫人能说是目的地害了他，还是驾车上路害了他么？我是一个发现其中关窍的人，所以我能到。这就是我与那人最大的不同。'

    “那……那是夜里黑。”任宜紫有些心虚，忙将目光转开了去。“夜里看谁都是黑的。而且是……是金钏先叫的！我是随她。”这明显就是谎话。

    母亲了，忽然陷沉思，再抬时目光已投向虚空，虽自应答，却不像对着任宜紫说话。“我也很好奇，他不像是会说这大话的人。我便问他：'你怎知只有你走对了？'

    倒是母亲难得地正经了起来。“我也觉得他不太一样，要不是特别傻，就是特别聪明。”

    “他才没有很黑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