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【顾蘅】

    如果忽略当房间里的味，顾蘅几乎以为顾行芷正在同自己晚安，前脸庞抬起的仰角和嘴张开的幅度都和无数个夜晚一样。

    和八年前一样，顾行芷被牵着手，微微侧过来问她：「这就离开上海么？」

    和八年来的每时每刻一样。

    但前的顾行芷不着寸缕，棉麻睡裙堪堪系在腰间，糙的方格纹路正肆无忌惮地提醒她忆起鲜明的对比，忆起方雪白的肌肤是如何细。

    方才顾行芷的小在她肩颤动时，顾蘅就想一咬去了。

    顾蘅到气血上涌到太，让她有些重脚轻。

    她在甘的相亲宴上游刃有余，从李敞的执意送行中全而退，却在顾行芷刻意又拙劣的挑衅溃不成军。

    她像个莽撞的初生犊，只是瞥到顾行芷后颈的咬痕就被刺激得躁狂不安，不消刻意勾引，就直直冲囚笼。

    现在顾行芷着带，角的弧度和尾音一样上翘，调侃着问她，还要上钩么？

    垂吊在颈上的带晃晃悠悠，像倒过来的绞索。顾蘅慢慢将带一穿过锁扣，觉得自己是被女巫施咒的猎，径直走向刑架。

    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涩：「转过去。」

    二人对氛围的微妙转心照不宣。

    顾行芷背对着顾蘅跪着，耳边听着窸窸窣窣的响声，觉得屋里一切都更了。她突然贪恋地巡视顾蘅的卧室，努力记住眨时所见每一帧的画面。

    顾蘅生活作风谨严，于是房间布设也如此，像工笔界画，一丝不苟。

    顾行芷朝向开窗这面，两卷窗帘合拢在中间，被窗棂剪影划分成数条。角落是个方正的梳妆台，两只屉，上一面不足肩宽的圆形镜。

    平时顾蘅都将件收搁起来，但今天大约门得急，落一支红在台面上。

    顾行芷扫过一，目光即被这支红攫住了。漆黑的好像笔直对着她，像在无声地控诉。她心一凛，从本来烂熟于心的日常画面里抓住一丝异动。

    这红怎么不是立着，也未落到桌面里侧边缘？偏偏在这个一切恰好的位置，斜着，躺着，正好冲着床上跪坐的她？

    她突然觉得旁边的窗帘也变得不正经起来。布上的褶皱叠上光影，正好一副轻佻模样，虚虚掩住外边的楼房，又刻意漏儿月光，害她之前被顾蘅圣洁的睡姿晃了神。

    连灯都那么作！在墙上打两束劲、清晰的光斑，让她恍惚觉得膝盖所不是日常休憩的床铺，反倒是妙绝的舞台。

    这些家、装饰，此刻都是鲜活的生，围着她们两人观、窃语、指、嘲笑，把整间卧室围成密不透风的剧场，见证一次不的共谋。

    前现一条叠好的丝巾，顾蘅要她闭目。

    顾行芷收回神，低方便顾蘅系上，好笑自己方才胡的心绪，问：「顾蘅，你相信活论么？」

    顾蘅关上了灯。

    顾行芷突然陷真正的黑暗，蒙的丝巾挡住最后一光亮。方才所人声鼎沸的剧院被拉了闸，观众一瞬隐去。

    她屏住呼，平时不胜其烦的知觉此刻成了最好用的雷达。

    她听到顾蘅走回床边。

    她听到衣料的沙沙声。

    她后的床铺稍稍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