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的。”陆修用不利的藏语解释，“我们曾经在羊湖见过一面，我想与他个朋友，我为他带了礼，是一枚天珠。”

    “我的弟弟从小就很笨。”多吉带着陆修吊唁他的亲人，说，“那年他确实去了羊卓雍措湖，回来就生病发烧说胡话，我们还以为他碰上了什么不净的东西……”

    于是他得最多的事，就是在阁楼前望着外的蓝天，似乎期待着有什么会现在蓝天上。

    他很年轻，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，这时候的陆修，已大致能分辨人类的年龄了。

    多吉亲自将陆修带到了一个阁楼上，那里供奉着次仁的照片。

    次仁短暂的一生中，几乎没有过朋友，一来是土司家的小孩儿，家人担心他被欺负，总和其他人玩不到一起去；二来多吉生怕他闯祸，也不怎么让他去。

    “你找次仁？”男主人诧异地问，他是旺臣土司的大儿多吉。

    他知次仁翻来覆去只会说几个字，包括吃、走、回去等等，从小时候起，就一直是这样，陆修又问：“他是不是还会说‘库鲁’？”

    “对，对！”多吉说，“小时候，我父亲抱着他看画，告诉他这是库鲁，他就记住了。”

    陆修沉默地看着照片上的次仁，他一就看是他，这证实了他的猜测——他们之间一直有着冥冥中的联系，只要看一，他就能准确地分辨来。

    陆修又从他们的中得知，次仁从小就很笨，生后是个傻，什么也不了，家里唯一他的就是多吉这名大哥。三年前，他跟着一个喇嘛去羊湖边上玩，喇嘛在另一个村庄里耽搁了时间，次仁便偷偷骑着，跑了来。

    多吉的妻说：“来，我给你衣服。”

    藏人对此信不疑，多吉言又止，但最后没有拂逆了陆修的好意。多吉的妻又说：“他是个很善良的孩，一定会转世为人，快快乐乐的。”

    这一天里，他甚至比度天劫更张，仿佛见面是比生死更重要的大事。他带着他的礼，来到旺臣土司家叩门，乎意料的是，男主人很地接待了他，并非看在他的牦与酥油的分上。

    转世

    “我会去寻找他的转世，”陆修说，“不转作什么。”

    多吉夫妻为次仁准备了从七岁到二十岁的藏袍，当即一件一件地拿来给陆修试，他的藏袍早已残破不堪，最后穿上本该给次仁的二十岁的那，显得格外地合。

    “这也是缘分吧，”多吉安陆修说，“毕竟他很少这事。”

不禁又后悔起来——他该早来，不该在羊湖畔浪费这三年半的时间。

    据那个喇嘛的转述，那天雷霆大作，风雨加，羊湖畔所有的牧民都离开了，空空，甚至不会有旅人。但次仁就像有什么事需要去完成似的，不不顾，一个人骑着，冒着风雨朝湖边去了。

    沐浴更衣后，陆修又在次仁的照片前坐了一晚上，静静地看着他的脸，他的笑容十分英俊，本看不是个连话也说不清楚的傻。多吉也陪着他坐在阁楼上，那晚，陆修问了他许多问题。

    傻的世界总是很纯粹，大哥与大嫂待他好，他便死心塌地地总想跟在他们后。

    次仁三年前就死了。

    陆修朝两人鞠躬，谢他们照顾了次仁这么久。不知为什么，他总觉得次仁是他的，是的，是属于他的，前十四年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，只是为了等待与他相遇的那一天。而父母家人，反而成为了寄养他的照顾者。

    这样也好，我会陪他慢慢地大。

    虽然对于一个白痴而言，无论什么举动都不奇怪，但次仁那天的行为确实很反常，于是多吉与妻接受了这个说法。

    回来之后，次仁烧不退，三天后就死了，多吉为他举行了天葬。

    他小心地从怀中摸那枚天珠，天珠上还穿着他亲手打的绳索，足够系在次仁的手上。他虔诚地把天珠放在手掌中，朝多吉展示，却听到了一个确切的答复。

    陆修听了一夜多吉的回忆，天亮

    多吉的妻笑着说：“转世去了，现在已经三岁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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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多吉又说：“现在已经转世了吧？如果你们有缘分的话，一定还会见面的。”

    后来喇嘛们告诉旺臣家，这孩是在修行。

    次仁生前佩的首饰则都留了来，搁在他的照片前，多吉夫妻为了给他祈福，还在家中了两盏酥油灯。

    他把天珠放在那堆首饰中间。

    他常常笑，当不理解别人说什么时，就会用笑来应对，封正那天，黑龙从空中一转，所看见的也是他的笑容。他很善良，宁愿伤害自己，也不愿伤害别人。

    陆修看了那些首饰，再一次确认了次仁的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