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人人乐得这样结果，没人再闹。

    更何况皇帝也不是没有收获，找到唐家这一窝虾兵背后真正的蟹将，皇帝稳赚不赔。

    只是可惜了永清。

    卓思衡又一次亲见证并领教了皇帝的手腕。

    此番朝中大议虽也是极大风波，但对皇上而言有三利而无一弊：

    卓思衡尚未说话，永清已朝他拜去，中声低意惭：“兄，永清无礼，不敢奢求你原谅，只求能与你再叙十年未见之谊，见此一面，永清今后埋骨黄泉也有面目去见家父了。”

    他瘦削支离的形躬曲，却在半路被一双手扶回直正。

    永清抬望见卓思衡陌生又熟悉的面容，心中一时百集，没有什么言语可以形容，历经十余年孤的飘零困顿，他却觉得面前之人同当年朔州雪中役营前的少年没有半变化，时光在成中并未夺去那份眉目里的温清平。

    “是我们的父亲在天有灵，能让你我先后状元及第又再度相逢，咱们就一起拜祭告二位的魂灵，让他们得以安息吧。”卓思衡努力想让自己的笑容不那么悲苦凄凉，可是说此话时，他也知晓现世之人的思念终归难以企及彼岸黄泉，可也唯有如此，才能让两人心中少许平复安。

    这必然也是伯父和自己父亲的心愿。

    永清眶已微红，难以言语唯有。

    仿佛又回到那日启程，明明是各自奔往光明未来，然而每个孩的后都有影追逐，潇洒如太白居士方才能说昨日之日不可留，然而他们二人走过的路，却尽是我心者多烦忧。

    稽首拜叩福灯后，卓思衡率先起，他向主持借了自己旧日里住过的禅房，引永清至清净少人的后厢叙话。

    这里从无香客涉足，也少有沙弥踏，唯有苍林静默语不传他耳，终于能好好说上一说。

    前男孩已与自己相差无几，除了略显消瘦和苍白，哪里看去都是个铮铮男儿。永清与其父极为肖似：端正净的君相貌，目有神，气胜修竹，却唯独没有伯父眉宇神那即便经历苦难仍然温厚的淳平之风。

    “你真的知自己在什么吗？”这是卓思衡这段时间以来最想对永清说的话，此时总算得以讲，“你过侍诏我也过侍诏，当今官家是什么你我不必复言，但既知如此，你为何还要断绝自己的后路？你我二人承父志，立投朝济世报国都是该之事，可是你偏锋舞剑，这当真是此路的正吗？”

    永清听完反倒面笑容，他不是笑的人，一丝笑意也是弥足珍贵的，更何况此时眉舒展，去了郁冷刻，竟也真真是个朗然少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