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相贞听了这话，登时就又想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，可安如山的棺材就停在他的中，他知凭着自己当的实力，即便真去拼了，也无非是自己鱼死，自己网破。

    安如山被炮弹炸得只剩了半截，还要存着一气等待自己，告诉自己“不打了，你得活”。霍相贞坐在一块大石上，中着一泪，想一个人会为了嘱咐自己最后一句，是忍着不死——只剩半截了，一的血都尽了，可是，忍着不死。

    李克臣充当了他的全权代表，和革命军讨价还价，想给他争自由，争尊严。直鲁联军被人打成了孙样，参谋自然也随之不值了钱。李克臣很勇敢的，很艰难的，一趟趟往革命军的阵营中跑。他还勉维持着联军总参谋的气派，心里并不比霍相贞更好受，并且有害怕，怕双方一言不合，革命军会把他推去一枪毙了。横竖都是通缉令上的人，毙了他也不犯病。

    革命军的姿态很，寸步不让，也没有让的必要。双方正是僵持之际，孙文雄一军悄悄的渡了滦河，不知是要抛弃霍相贞，还是要顽抗到底，还是要自立山。革命军糊涂着，霍相贞也糊涂着，滦河对岸的东北军更糊涂。与此同时，直鲁联军中来了一位秘密访客。

    秘密访客是个日本人，名叫青柳嘉人，本是华北商社中的理事，一度很心的想要和霍相贞联合开矿，然而霍相贞不喜和日本人打，使他受了许多冷遇。如今也不知他是怎么找过来的，总之现在霍相贞面前时，他西装革履笑眯眯，并没有旅途劳顿的风尘相。

    他知霍相贞现在是走投无路了，所以开门见山，表示日本驻屯军愿意提供给直鲁联军一百万元军费，以及五千支步枪，八百万发弹；同时日本领事馆会向东北的少帅施压，让少帅接纳直鲁联军渡河驻扎。

    霍相贞的脑一直是日夜连轴的转，早已经疲惫到了麻木的地步，如今骤然听了青柳的许诺，他先是一怔，随即脑中瞬间安静清明了。

    吃人嘴短，拿人手短，何况对方还是日本人。垂帘盯着地面，霍相贞半晌没有说话。军费，步枪，弹，地盘……全是他最需要的，全是他的命脉。可和日本人合作，又等于是饮鸩止渴。拿着日本人的武打中国人？他在心里对自己摇了。

    他要的是芳百世，不是遗臭万年。

    角余光扫视了青柳嘉人，霍相贞心中忽然一动——不能轻易的放了这小日本走，他来得正好，有了大用！

    霍相贞没有像先前那样，给青柳嘉人的脸一个冷pi。对于正题，他不发表意见，但是很周到的招待了对方；与此同时，他大肆散布了青柳嘉人的来意，让滦河两岸的队伍都知日本人盯上了他霍相贞。而一旦他霍相贞和日本人结了盟，直隶地界可就不是这个形势了！

    凭着他麾的几万兵，凭着日本人给他的援助，他会立刻重新兴风作浪。与此同时，他把他的、扶了扶军帽。

    今天这一场，就是他最后的亮相了。穿了十几年的军装，今天穿到了，往后再想穿，也穿不了。

    一丝不苟的穿完毕了，他带着卫队骑了革命军的军营。队后方跟着一辆车，拉着安如山的棺材。棺材被一面大的五旗严密覆盖了，不肯见新世界的青天白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