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是来世，怎么还有往前推的？”

    崔云栖朝她笑笑，捧起放在桌上的药碗，这碗很小，看起来更像个酒盏，他也就用宴上饮酒的方法，略略抬袖遮着，仰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送我回南诏，就去我阿娘在的寨。我答应过她今生埋骨在那里，”崔云栖浑无力，脆放弃撑起来，只仰看向李殊檀，不知是生如此，还是醉骨的药效影响，再开时语气扬上去，有儿当时还在叛军里的意思，“你害我到这个地步，你别想跑。”

    依旧是注意前后文。

    “当然是真的！”李殊檀脱而, 片刻后, 才轻声继续, 简直是失魂落魄，“一直是真的……只是太迟了，太迟了。”

    崔云栖却没任何悲戚的神，甚至还能风轻云淡地问别的问题：“殿先前说，是真心喜我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愿意。我当然愿意。”难言的心酸涌上来，李殊檀缓缓收拢手指，握住并不存在的那枚玉佩，生死之间终于无所顾忌，想说的话都能说来，“要是能重来一回，我不公主，也不跟着我阿耶行军，最好……最好不要生在此世，我也不要姓李。”

    李殊檀心慌意，没听调侃的意思，也没发觉崔云栖冷静得不正常, 只吞咽一，慌忙解释：“我只是……我只是不得已, 前边那么多七八糟的事，我猜不到你是什么意思, 连自己想的都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李殊檀颤着嗓音，“我才不想让那么多虫咬呢，那也死得太惨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有些逾越，倘若让多事的言官听见恐怕还要弹劾，但崔云栖没有阻止她的意思，安静地听去，睛里温柔地倒映女孩的影。

    云珠

    “不迟。今生已定，我没有办法, 想来殿也没有办法。那若有来世, ”崔云栖微笑, “殿可愿意重来一回？”

    “我宁可生在昭玄皇帝时，生在博陵，采桑女，牧女，”李殊檀接着往说，她甚至不求同崔云栖在一起，只想他平安地度过此生，她看着他，泪蓄在眶里，波光粼粼，“我采的桑叶养蚕吐丝，织的绫罗穿在郎君上，我驯的佩上鞍鞯络，送郎君前去安城。”

    “不会。生生死死自有天，她从不怨任何人。”

所见，陛是必取我的命，还请殿别以犯险，同我死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。”

    崔云栖倒还能正常说话，温声提醒她：“殿，差不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当然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要你！”李殊檀本来正伤心着，被这么不解风的一句话一打岔，怒起来反倒面上泛红，显得气好了两分。她瞪大睛，“反正都是想想，我连想想都不行吗？”

    不愧是传在闱里的药，醉骨的药效发作得相当快，喝去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，崔云栖就坐不稳了，上半摇摇晃晃，全靠手撑着才没伏在案上。李殊檀赶扯开小几，顺势让他跌在自己怀里，跌落时刚好枕在上，像是沉醉后卧在人膝。

    心思被人看破，李殊檀去摸碗的指尖一颤，收回搭在膝上，指节蜷起。她忍住泪：“郎君……”

    只可惜她实在无能，一次到死才看他的真心，另一次又因自己的百般纠结落到这个地步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：q：拿反派剧本不（话筒嘴里）

    “不会的……哪儿有什么虫池啊，都是汉人的传奇瞎说。但是先前的话是真的，既然你亲答应我了，那想跑也跑不掉……”药效上来得越来越多，崔云栖声音混，借着最后的力气抬手，抹掉坠在她眶一圈

    李殊檀竟不知该怎么回答。她已重来一回，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再听见这句话，梦中的崔云栖将玉佩放在她掌心，前的崔云栖端坐在她面前，说的话相差无几, 都向她求一个来世。

    刚才的那怒气霎时一二净，李殊檀一时失语，楞楞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殿别急，往后再慢慢想吧。”崔云栖适时打断李殊檀说得七八糟的话，抬看她, “我只问一句, 殿说喜我，说我，这回是真的吗？”

    生：（吐来），甚至还想多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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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不跑。我亲自送你回去。”李殊檀使劲了一气，忍住不让泪滴去，“可我又怕到时候见你阿娘，你阿娘恨我害死心的儿，要推我全是虫的池。”

    “可以，没有什么不可以的。”崔云栖忍住没摸摸她的，或者她的脸，他垂帘，声音低沉轻柔，“只是若你真采桑牧，我手可及，又何必来安城呢。”

    “那殿先前还说, 此生不再见我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