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不。郎君，”李殊檀一气，抬起，看着那张依旧模糊的漂亮面孔，一字一顿，“我来同你告别。”

    ——谢你曾经对我施以援手，谢你曾经包容我的痛苦与任，谢你让我在重来的这一回里撑过最初的时间。

    ——然后，再见。

    李殊檀闭了闭，右手的指尖猛地扣向掌心，果然在手里摸到一枚玉佩，玉质温，云鹤环飞。

    她缓缓抬手，掌心向上，把那枚玉佩递到崔云栖面前。

    李殊檀恍惚地睁开睛。

    这一觉睡得很，到日都隐隐偏西，穿过竹林的光被切成一竿竿地晃到榻上，晃得她有。睡了这么久，大概是了场格外绵的梦，但她又不记得梦见了什么，只觉得好累，好像在梦里了什么艰难的抉择，又觉得轻松，好像终于放了一直压在心里的担。

    李殊檀乎乎地爬起来，在竹榻上坐了一会儿，什么都没想起来。她放弃和自己的脑作对，慢吞吞地爬起来去洗漱。

    天归天，昨夜打好放在屋的溪依旧冷得摸一摸都哆嗦，她迷糊地就着冷洗漱完，端着盆去泼。

    门一开，屋外的景象涌屋里，惊得李殊檀半个哈欠都噎了回去。

    南诏而多竹，竹楼多建得比地面小半层，屋外则栽着竹，淌的溪、竹林和竹篱拼在一起，环着竹楼给她绕个小院。李殊檀在园艺方面的天赋有限，没本事打理，任由院里的草木疯，有几回凑巧碰上大簇的木开，还好看，是和安城里修整的规矩繁盛截然不同的风。

    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。从竹楼那半层楼梯往，一直到远的竹篱，地上密匝匝地铺了一层，红的白的蓝的黄的，单朵的双朵的成簇的成串的，凡是她能想到的颜和样，都能在地上看到。这些显然是摘来的，但不妨碍好看，也不妨碍蝴蝶误以为它们还开在枝，整个小院埋在香和盏里，各的蝴蝶在朵间翻飞，何止是开遍地，简直是各有千秋争奇斗艳。

    这么多的，不像是她住的竹楼，倒像是个特意腾来养的院落，而她是一整院的主人。

    李殊檀愣住了，呆呆地站在半截楼梯上，直到有人踩着溪里的石过来，从她手里接了盆。

    “是我哥哥摘的啦。”阿凰把盆里的泼到竹篱笆外边，“昨晚他带你回来，之后还不睡，居然跑去摘，摘这么多来，活该今天起不来床，挨阿妈的骂。”

    原来是这么来的，李殊檀匆匆扫了两，真在里边看几熟悉的，就在昨晚差接了的那个盏里。

    她哭笑不得：“真是……算了，你怎么来了？请。”

    “我来找你玩啊，但是之前外边的人说你没来过，是刚刚醒吗？幸好醒了，不然到天黑这些就不好看了，而且会坏掉。”阿凰跟着李殊檀楼，十分不把自己当外人地蹦跶了一圈，在榻边的矮柜上看见到都有的草，“诶……虎耳草？是我哥哥送你的吗，还是你自己摘的？”

    “啊……是他送的。”醒过来时这虎耳草别在襟，李殊檀不知怎么的就顺手放柜上了，这会儿想想外边一院的，越发显得寒酸，她赶替崔云栖挽回面，“外边的我喜，但这个我也喜的！所以才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都送你虎耳草了，为什么还跑去摘啊。”阿凰完全听不李殊檀的句中意，盯着虎耳草看了一会儿，到一边，“真是奇怪的人。”

    李殊檀一愣：“虎耳草有什么特别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当然有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