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多么难捱的一段时光，他谁也没有告诉、谁也看不，心中惴惴地打算着，打算贱价卖了那台摆了许久的车，虽然伤求岳的面，但传习所为求岳退让了太多，生居中权衡，这事便要求岳为传习所来退一步。

    他只能这样决定。

    两边谁都不知自己在黛玉兽的心里已经博弈了一场，求岳照旧是吃了睡、睡了吃，沈月泉仍如往常，隔一天去一趟莫愁湖。生逐渐地觉无力了，他们都是他珍的人

    ——谁看了不说一声。

    好，现在鸵鸟的惩罚来了。

    要梅先生为自己振臂一呼，说这件事大家原谅生，不是他的本意？请大家抛开先前的诛笔伐，我们为生讨回公？那岂不是让梅先生为自己得罪戏迷吗？

    这事越想越怄气，要夺回自己的东西，几无依凭，再一层想到要去找乔贵族，也要时间、力，打官司闹新闻，仍要钱人，而他现在连多余的一分钱一分人都没有，攒来些许，都要先为求岳讨回公。

    梅兰芳至今不来看望，姚玉芙和周信芳也都无音讯，生明白，正是为着这个缘故。来了别人也只会说，梅郎宽容忍让，白生不是个东西，且要引得戏迷不满，到时候这事儿更加过不过去了。因此回国之后将这些破事先抛在脑后，报纸能少看一就少看，省得看了糟心。

    等到生回国，明知被人摆了一，却也已经无心也无力再顾自己了，只能由他去。

    闹到那个地步，只怕许多梅党的戏迷会三观跟着走，我你到底冤不冤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，武小艾哪怕抄了你我也他，

纪犹轻、悟犹、相貌犹，梨园天，或将改朝换代，“领袖”之桂冠，亦恐将易主。

    武小艾公演了两个城市，生半消息不知，这算是他自己的责任，当初要是心脏，不至于落到如此被动的境地。

    能作这一我就能第二，生咬着牙想，这次是我招架不过，认输也就罢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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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篇来的时候，大家还只是笑笑，都知梅兰芳于白生有半师之份，哪能这样说话？但言论这事三人成虎，今天一条、明天一条、闭着地捧杀，你要反驳他还跟你笔战，民国版的粉圈开掐。文人挑事功力不逊于后人，中间还拉踩一波程砚秋，当然也要拉踩周信芳和俞振飞，说前者就是白生的榜样——当年拜梅郎为师，成名了就叫人家畹华，后面两位闭踩，洗脚婢餐您接好了，碰瓷抬咖一条龙走你！

    以梅先生的为人，决不会因为这些言蜚语而生气，这生心中有数。梅兰芳成名二十年，所经历的派党争两个手都数不过来，生信他的度量和为人。但偶像并不能决定粉丝的想法，戏迷们不乐意，即便是梅兰芳也只能俯就。

    ——旧时代追星和现在没什么区别，有相当数量的人追的不是梅郎，是他们自己的自尊心，仿佛他们喜的人比别人，他们自己也跟着犬升天地人一等，要是梅兰芳打破了他们这层幻想，他们可能会连梅郎都一起讨厌了。

    民国要是有搜，生得被挂了有一个月的黑搜，各个名伶的圈是全得罪一遍，人家就算准了他和自己戏迷总是淡淡的不大逢迎，戏迷和戏迷之间没有联系，因此组织不起有力的反击。

    也因为这些没德行人的断绝孙的笔杆，现在要请齐如山来，那约等于向梅党当中扔一颗弹——怎会如此？怎至于如此？！好啊，你成名的戏都是梅郎请齐君为你援手写的，你倒掉过来踩着他碰瓷？现在还要齐如山来为你作证？

    生思来想去，开不了这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