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白的指尖扣着碗沿，另一只手则谨慎地执起小勺。白瓷温，她的指尖碰到它的时候，便如抚上眉心。而随她手腕轻轻一抖，小勺敲击，金的糖衣碎开。他那时便坐在她一旁，也学着她的样碎糖衣，细小而甜的声音会化在她不可测的底，他便知她笑了。而此时那极细极小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无限放大，咔嚓一声，他的心也跟着四分五裂起来。

    “让他们停来。”元洸抱着，“让这些礼乐停来。”

    正坐着，周恢走了过来，行了个礼，笑着：“午饭已经备了，未央传过话来，太那边已经启程了，过些时候就到了。”

    一个月前的清凉殿，褚胤与两名太医正在为元洸检查伤。拆线、淤血、正骨、压经络，整条受到了严重的重创，褚胤加大了麻沸散的剂量。

    权力，元洸动了动涸嘴，那些翘起来的仿佛细小的刀互相着。那些将他所有心之人夺走的东西，如今他竟如此渴求于它。

    元洸面苍白躺在床榻上，因时间卧床，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萎缩。褚胤便想到他当年也曾在这里，为元洸的母亲俞夫人诊病——奄奄一息且绝望之人，闭着双，仿佛对世间一切都毫无知觉。褚胤取来针，一一地将元洸上的线挑除。已经完全好，即便没有麻沸散的作用，一般人也可以忍耐。可不知为什么，当褚胤看向元洸的时候，只觉得他的眉宇间仿佛有无尽的痛苦，和十多年前其母亲一样，这份痛苦与这完全无关。

    礼乐的声音再一次占据了脑海，钟磬洪亮的声音、竹笙空濛的声音、丝弦细密的声音，每一声音都在他上压制着。如同父兄无可违逆的权威，世事变幻的无，以及人心的不可测。每一样都拉扯着他，让他离陆昭越来越远。

    这一天，他已经可以徒步在逍遥园慢走一圈。冬日的园林，风起云涌，树木枯然而立，元洸在斐源的搀扶蹒跚而行。他走南门，一队士兵从驰呼啸而过，继而跟随在后的车驾缓缓停了来。

    元洸前的树枝垂着冰，在日光中一闪又一闪。东鹤驾倾至，元澈从车上走来，门迎接他的是陆昭。两人比肩走了一段，不知是陆昭先踮起了脚尖，还元澈先将她揽起，在那片闪碎的日光，他扶着她的腰，就像扬起一阵风，然后吻了去。冰棱就要在这片日光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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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去给尚书令传个信，就说本王一定会在起事之前恢复好的。”元洸，“本王是要夺位的。”

    正说着话，小侍又奉了酥油糖熬来，斐源连忙接过来：“大王虚着，太医说日日都要吃些，既补又养骨。”

    周恢了手心的汗，跟在后面，心里嘀咕：“好么，跟请菩萨似的。”

    “在里等着就成。”周恢末了又找补了一句。

    陆昭目光定定回过，语气虽然淡淡的，也颇为识趣：“那我在哪里等比较好？”

    斐源放那盏，走过去轻轻把主人揽了怀里，喃喃：“他们不会停来的。大王，我们没有让他们停来的权力。”

    将最后一片固用的夹板绷后，褚胤了汗，走门外舒了一气，将余的清理工作给两名助手。“再过五六日殿便可地走动，你们一定要扶着殿多走一走，持走便不会跛脚。”褚胤离开前嘱咐了斐源一句，随后匆匆回到太常寺。给这样一个痛苦的人诊疗，连他也觉得压抑。

    元洸被一阵礼乐声扰醒，慢慢坐起了。斐源端着一盏白，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他。

    周恢手里了把汗：“太妃要是方便……要不就在门迎候吧？”

    “已经过了三礼了吧。”元洸抿了抿涩的嘴，看了一上固的夹板，开始适应着新的疼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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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没有办法这样活着，陆昭如是想。

    “那就过去吧。”陆昭横手将书卷给一旁的侍女，起向东门走去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斐源有些不忍心，小声地答着，又转了话题，“褚太医说大王过些日就能地了，只要持走，就能和之前一样。”

    陆昭就坐在榭， 从边的雾汐起，侍奉的队伍已排至园外。面大风起落， 陆昭望着天一，手托书卷好似拿着灵吉菩萨的飞龙宝杖，稳坐八风不动，看着罪孽与绝望自周遭压了过来。这样的枯寂又冷又静，如同大雪，悄无声息地掩埋了一切。

    盛着的碗盏被元洸一把夺去，一将里面的东西吞腹中。那些寄予好意象与回忆的珍馐，对于他来说，已是令他拾起刀剑的果腹之。

    那原是她最吃的东西。元洸只是想着，睛便怔怔地看向那盏。里着，要吃的时候淋上酥油糖，冬天在室外一过，便成了清脆的糖衣。金的糖衣薄薄地卧在酪儿一般上，元洸不禁想起了那个在吴国曾和他亲密无间的人。陆昭青淡的影和永远不声的神态，慢慢地从那片金糖衣里浮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