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沃将两细细收好，继续去整理其余行装。

    使团发前，姜沃先去拜见了过年归京的孙神医。

    孙思邈一见她便笑：“你再不来，我就要去寻你了。”

    然后将早准备好的匣递给她：“里面是几我试着调的药以及针灸的位图——但我到底没有亲去过雪原地，只是据你那本医书里所写的‘原反应’之病源调的药方。”

    原本别说唐朝时没有原反应的概念，哪怕到了清朝打藏地时，朝廷对于士兵的原反应还以为是‘瘴气所’。

    可现在不同了。

    姜沃接过孙思邈的药匣。

    “多谢先生。这回使团中有许多兵士，皆是力壮又要赶路，只怕不少人会有反。”

    且除了药和针灸方外，姜沃还照现代医学研究，带了大量的糖。

    若是这一次试得缓解反之法，将来大唐与吐蕃再起纷争，又能少一大掣肘。

    “先生，我去了。”

    孙思邈颔首，笑意温和而饱关怀：“好。此去平安。”

    永徽二年二月。

    大唐使团离京，使吐蕃。

    未及四月，至吐蕃都城逻些。[3]

    作为使节，到逻些的当日，姜沃便一素衣，前往吊祭先赞普。

    与大唐的丧仪皆是白不同，吐蕃丧仪，人皆‘断发、墨衣’，还要‘黛面’，即把面容涂成青黑。

    于是姜沃目之所及全是一片黑。

    黑的灵幡，黑的丧衣，黑的人面。

    几乎让人觉得盲。

    直到在一片重的黑的灵前，有女转过了。

    她亦有着一张被墨染过的面容，连五官都看不太清。

    唯有双眸依旧明亮。

    吐蕃国俗

    铺天盖地的墨中。

    文成转过来,以断发、黛面、墨衣之态，面对她故国的使团，神很平静,似乎永不需要旁人的担心。

    似乎要以毅的姿态告知她的故国：她永不会丢掉大唐公主的气度和尊严。

    姜沃望着文成的睛。

    依旧明亮,依旧定。

    只是，在看清姜沃面容后,这双睛变了,像是一直压抑着暴雨的天空，终于起了风，像是一座休眠许久的活火山,忽然迸些微岩浆，像是……孩离开家太久一直撑着的，再见到亲人时的星泪光。

    当年禄东赞作为使臣到大唐时，鸿胪寺相迎，此番大唐使节到达吐蕃，已为大相的禄东赞也未亲自面，而是也令吐蕃官员相迎。

    吐蕃，与其余四夷宾服不同，总是力争与大唐的平等地位，甚至一直在跃跃试的挑衅。

    毕竟其民风上彪悍,最崇尚武力。

    使团吐蕃境,姜沃就曾发现有人上带着一狐尾,走在路上很受人唾弃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