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是运好些，朝上有熟知吐蕃殉葬事，又愿意为我这和亲之人命安危提一句的朝臣，那说不定会是一令我归国的诏书。”

    但……

    文成心中一片平静：但即便有这样一封诏书，我也应当拒绝，依旧自请留在吐蕃。

    因她没法确定这封诏书背后，朝廷是真的有心要迎她归国，还是只以此诏书为恩典，依旧希望她留在吐蕃。

    应当是后者。

    文成从来很清醒。

    她并非帝女，只是宗室女，朝上所立能决定她命运的朝臣与她俱无系，又何须要为她考虑，迎她归国，那还要费心考虑如何安置她这样一个‘公主’。

    不如她留在吐蕃，继续一个唐与吐蕃好的牌坊。

    因而文成望着姜沃，笑容依旧很：“太史令是来如约探望我的吧，我很喜。”又问：“我之前请阎画师画了一张小像送你，不知可有收到？”

    姜沃取给文成公主。

    她低看了好一会儿这幅小像，见画上姜沃是着绿官服，又想到她如今已官至太史令，必是换了绯袍。

    文成心：可惜此番她前来吊祭，只能素服。

    真的，很想看看，她绯袍是什么模样啊。

    可惜……

    文成细致将画收起来，面上又是一如既往的之：“太史令有心了。”

    “还请太史令替我谢过陛恩典，有此诏书便是保全我命。”

    “但我愿此留吐蕃，为两国永修其好。”

    姜沃一直在听文成说话，静静的一个倾听者。

    直到现在，才叹一声。

    所以，这次必须得她来。

    否则，文成始终会这样的选择。为了她的聪明，为了她的审时度势，为了她会明辨事态。

    姜沃想起她曾经说过的幼年过往——如何尴尬的位置上保全自己，这不只是她的本事，还是她从小的生活。

    她起，走到文成边，从对坐变成了并肩而坐。

    姜沃就看到她手指上有一黑的黛粉，应当是晨起黛面时粘上的。

    她拿上带着的手帕，专注地替文成慢慢去这块黑，然后才抬望着她睛认真：“文成，我不是来探望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来接你回家的。”

    这个‘贵壮贱弱，女无及政’的吐蕃她是多一天也不想呆了。

    文成，该回家了。

    归朝

    原之上,星辰近的像是能伸手摘到。

    姜沃披大氅门，仰望星。

    因使团有上千人的军伍随行，自然不能驻扎在吐蕃都城逻些,而是在城外二十里安营扎寨。

    已定于明日再城,去见吐蕃新赞普。当然，明日主角不是幼童年纪的新赞普,而是吐蕃大相禄东赞。

    姜沃才信步走了一会儿，便遇到了亲巡营地后的薛仁贵。

    “太史令来观星？”

    说到玄学薛仁贵似乎立刻就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