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宝张张嘴，忽然犹豫了。

    玉宝说，王双飞，啥人讲的。赵晓苹说，王双飞姆妈，讲把杜阿婆听，我用一瓶辣火酱，杜阿婆就松了。玉宝不语。赵晓苹说，王双飞是先天畸型，比人家短小。去几家医院看过，医生讲不影响生育，但是，嘿嘿。赵晓苹忍不住又笑。玉宝说，笑啥。

    薛金打开里屋门，沉着脸说，哇啦哇啦，吵吵，多吵有啥吵，俩个人给我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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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玉凤玉宝到里屋，围床各坐一方，沉默不语。薛金将门关，也坐床上，摇起蒲扇说，今朝王家三人来提亲，主任讲的足够详细了，玉宝到底哪能想，肯，还是不肯。勿要意气用事，想清楚再答。

    玉凤说，卖相也就谈恋辰光，派用场，小姊妹面前，挣挣光。结婚后，啥人还在乎呢，再难看面孔，看久了，也就习惯了。 黄胜利卖相好吧，有个用，不能当饭吃，当衣穿、当房住，当钞票，不能帮我调工作。结婚不过几年，发秃腰腹坠，现在更是没看。玉宝不语，薛金怔忡，一时房间，只有钟表嘀嗒声。

    讲的阿困着了，这才上楼，到二楼，纱门开条隙，赵晓苹说，快来。玉宝说，啥。赵晓苹说，来呀，快，有蚊虫。玉宝走去，赵晓苹赶关纱门，俩人上阁楼，赵晓苹拿橘来，玉宝说，不吃了，刚刷过牙齿。赵晓苹拉开屉，掏张照片，给玉宝看。玉宝接过，凑到台灯前，赵晓苹说，卖相如何。玉宝说，好的，五官端正，神抖擞，啥人呀。赵晓苹说，我相亲对象。玉宝说，本人和照片差别大么。赵晓苹说，还没见过本人，讲差了，约在个礼拜天。玉宝说，见过再讲，听听谈吐如何。

    玉宝说，真为我好，为啥独把我蒙在鼓里，有本事就明讲，为啥在背后兴风作浪，阿啊阿，从小到大，就心术不正，总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。玉凤哭着说，我兴啥风，作啥浪啦，我心术不正，我损人不利已的事，我，我比窦娥还冤，我不想活了，我要以死明志。剪刀呢，剪刀在啥地方。

    赵晓苹说，我跟玉宝讲，这个王双飞。言又止。玉宝说，快讲呀。赵晓苹轻声说，我听讲。又捂嘴嗤嗤笑，玉宝说，不讲我走了，明朝还要早起。赵晓苹说，王双飞那个不行。玉宝说，啥。赵晓苹说，男女关系，伊不行。玉宝惊住说，不好瞎讲。赵晓苹红脸说，是真的，我工作的酱油店，就是这爿区的报站，我听的不要听。

    薛金说，玉宝若肯，玉凤去手表厂，玉宝保住工作，还有领导提携，今后前程无量。玉宝嫁过去，有现成婚房，公婆还算老实，衣无忧。就是王双飞，品德待考，卖相丑陋。但闭起睛也能过。

    玉凤说，稽了，不表态是啥意思。玉宝火气升，冷冷说，真好笑，好意思讲得，要不是阿，何至于到今朝、这般不可收拾地步。玉凤说，怪我了。玉宝说，不怪阿，怪啥人呢。玉凤哭着说，对对，怪我，全怪我，我是恶人好吧，那侪是大好人。

    薛金说，玉宝到底哪能想。玉宝低不语。

    三人散后，玉宝在堂刷牙揩面，黄胜利车回来，打赤膊，拎着小钢盅锅，走近说，柴爿馄饨吃吧。玉宝说，不吃，刷过牙齿了。黄胜利，往楼上走。玉宝洗漱后，不急着上楼，和三四小朋友，听隔阿讲鬼故事。

    赵晓苹说，杜阿婆讲，女人就遭罪了。玉宝说，遭啥罪。赵晓苹说，王双飞偷女人衣，讲明心里变态，和清朝里太监一样。玉宝

    决定

    玉宝说，衣柜左排第三屉。

    小桃从阁楼探来，哭着说，姆妈不要死。

楼，拉开纱门房。王双飞等人已经离开。玉凤从阁楼来，端起面盆要去，玉宝说，阿不要走，我们把事讲讲清。玉凤说，有啥讲。玉宝冷笑说，大有讲。哪能，阿不想去手表厂，写写划划了。玉凤脸红说，狗咬吕宾，不识好人心。我是为我自己么。

    赵晓苹说，王双飞几人又来啦。玉宝说，嗯，来提亲。赵晓苹说，真的假的。玉宝说，真的。赵晓苹说，拉嘎布想吃天鹅，不知天地厚。玉宝说，其实，王双飞条件还可以。赵晓苹说，不会吧。玉宝详述况，赵晓苹听后，也沉默。玉宝说，我现在实在是，退无可退了。

    薛金忽然说，玉宝和潘家老大，在联系吧。玉宝说，嗯。薛金说，潘家老大，可有表示。玉宝低声说，没。薛金叹气。薛金说，玉宝有主意了。玉宝说，让我再想想。薛金说，尽快决定，越往后拖，越被动。

    薛金说，不要吵哩，吵得我昏。要吵去吵，吵好再来。玉宝、玉凤不吭声了。薛金说，我来讲吧。主任话里话外，威利诱，讲的再明白不过。玉宝不肯，玉凤手表厂泡汤。玉宝工作也难保，得罪了主任，今后想再工作分，几乎不可能。这真是，辛辛苦苦几个月，一朝回到解放前。玉宝不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