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从昨日贵府就格外闹，叮叮匡匡像在筹备大事，我问过才晓得今日是府上老夫人的寿辰。逢秋，这酒你拿去，不是我攀附权贵，只住得实在是近，要知了今天是什么日还不送什么，未免说不过去。”

    一想到日后过得没准都是这样将就的日，青娥蹙起了纤秀的眉。

    走屋又瞥见墙零星几段柴火，想起他有段日没劈过柴，这少得可怜的几段柴还能将就几天？

    喊了两声不见人来，她搁篮快步走院里，就见他屋空的，原先丢得七八糟的衣服也穿走了，赵琪人已不在家中，肯定是往赌坊去了。

    还没开张，就先去了几两银。

    小丫仔细将她打量，生怕遗漏哪貌，“你…你是来找谁的？”

    他总有理，青娥只得横眉将他看着。

    黑油门缓缓合上，青娥一张笑脸也随之垮塌来，踢踢脚起一块的石砖，挎着空篮回到铺里。

    “嗳，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际，怎么能叫盘算。”赵琪一笔带过，稍显不耐地掀帘了后院，“明日你千万记得去。”

    “住得近，方便的。”青娥忽然压低声量，凑上去微笑：“要是老夫人忘了这酒，你便和望一喝了，十年陈酿，是好酒呢。”

    送礼的愁容满面，收礼的笑意。

    青娥笑着，“你今日事忙我不多打搅，改日来我铺里吃酒。”

    那妇人今日一条湛蓝绞缬的巾帼，脸上缀了些胭脂，珠饱期待，叫人难以对她说重话。

    来应门的是个年岁不大的丫，以为送菜的来了，开门却是巷沽酒的妇人。

    日月替，这就来到冯老夫人寿辰当日，青娥天不亮敲响了冯府角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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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赶跑到自己屋里拉开屉检查，见他没动过店里货的钱，这才放悬的心。

    赵琪又：“让人家知了，反而觉得你哥哥我小气。”

他家老夫人五十大寿，莫说咱们家，这条街上就没有不上心的。你说得对，冯家看不上这酒，可说到底是咱们一片心意，那成小爷给的银难还买不起这坛酒么？”

    青娥蹙眉不解，“从前你我行骗是为了一吃的，现今我们有了自己的生计，为何还要盘算这个盘算那个？”

    痴痴呆坐片刻，青娥起抬门板将铺面半掩。

    “好，那你回去吧，咱们改日再见。”

    对着细条的门往外望，不远便是秦淮分的小河，能听见妇人捣衣，孩童嬉闹，自己熬到二十没被阎王收去，想过的无非就是这么简单的日。

    “人家才没空你。”

    “青娥，你怎会来？”

    偏她前二十年来作恶多端，哪怕金盆洗手回是岸，也逃不开这求而不得的惩罚。

    逢秋与青娥还算相熟，二人岁数相近，在酒铺也有得来聊，青娥笑了笑，揭开竹篮上的布，篮里躺着两坛雕酒。

    “嗳唷，你可真舍得，这么好的酒就给我置了。”逢秋赶忙站直了腰杆，稳稳将那两只酒坛接过，“放心，我一定送到老夫人跟前，起码让她老人家尝上一尝。”

    小丫珠转一转，收了铜板，让青娥在门外候着，她这就去唤人。

    “琪哥，我回来了。”青娥在垫脚石上踩了踩，迈过门槛，“琪哥？”

    “这都是为了我们两个的将来，你信我的，这酒不叫你白送。”

    青娥面上起抹笑，梨涡浅浅：“我找望和逢秋两位，烦你传话。”说罢，她从善如自袖中摸两枚铜钱，递给那小丫，“姑娘还请拿着这个，换些彩线也好。”

    等了约莫半香的功夫，逢秋独自来了，不见望，她扶门将青娥上端详，光驻留在她臂弯的竹篮。

    逢秋听得她的来意，旋即也笑开了，“你真有心了，不过今日来的宾客只怕要将冯府门槛踏平，那些达官贵人的礼老夫人都未必来得及亲自过目，你还专门跑这一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