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兵远星领——本来支持吴叶叛军，就已令很多人不满……”

    “此时此事若差错……局势会很危险。安达先生, 他们都看着您啊。”

    安达垂。半晌, 他才笑了笑：“行野, 一直以来, 我都很惶恐。”

    裴行野一愣。

    “我曾经非常不想从政。政治基于多数人的思维模式和智力平运作。而大多数的，也是枯燥乏味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想总看着这令人窒息的银河，我想从事偏僻安静一、也更有意义一的事业，在理论上探讨人类的极限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为什么要走到今天？如今连退路，都快没有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了, 因为我很害怕。”

    安达轻笑一声, 推开台门：

    “我生在良夜里, 甚至没见过帝政末年人类的桑榆晚景。”

    “我生来所见之联, 就是一个以量兽区隔同胞、虚无绪盛行, 宇宙之耸立在前、太空探索走向绝地的……岌岌可危的文明。”

    安达抓住后的手腕，往前一步。

    “如果这样的联作为一个文明，已经及了人类文明的上限——那我很惶恐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上限太低了，我不能容忍我的族这般轻易地及文明的天板，此后就是日复一日的沉沦与沉沦。”

    他再次往前，整个人已经站到了台的边缘。

    裴行野意识想拉他回来，他却摇摇。

    “如果联并没有及人类文明的上限，而仅仅因我们的愚蠢和自大误歧途——那我也惶恐。”

    “一个文明的存续太艰难，无数文明曾经因一步踏错，销声匿迹——我不能容忍我所熟悉的、曾活生生在我前的联，到来成为别人博馆里的历历殷鉴。”

    裴行野：“！”

    安达望向远方，桑谷的风卷过落日：

    “前惭先贤，后愧儿孙……所以我还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生何其短，没有那么多选择的机会。我这一生，有些事注定要不成了。还有些事，有一线希望能成。既然了，就到死。或成或败……”

    安达回过，笑：

    “能接受一事无成吗？不能。可不接受又怎样？我不想那些。”

    潜林。

    革命军领的将领们依序落座在桌前。

    方提督通知的会议时间是晚上八，大家大多提前三十分钟场——因为小吴君的习惯是提前半个小时到，没人敢迟于他场。

    然后，众人等了半个小时。

    七五十九分，提督小一边扎发一边冲会议室。

    这还是帕提前通风报信、告诉方彧人早早全齐了的结果——

    照在廷克图的惯例，方提督说八到，第一个到的人绝不会早于八。八半能顺利开会，要诸君就敢发社媒：今天又是为联鞠躬尽瘁的一天呢。

    “各位——好。”方彧得够呛，半天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……比叶仲还像女的啊。”

    “一个联人，还是个女的，这将来咱们怎么和人解释啊？银河都洗不清啦！”

    “她说帝国语倒说得好……”“废话，她就说了两个单词 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