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如同在森林里面行驶一般，小区的植被大多是名贵的品，观光车转了几个弯，不一会就到了他家门。程思泯与司机着别，了车后，我见到一排木栅栏环绕在一栋典型的北欧建筑周围，门两扇镂空雕铁门。门上面一块木牌上书写了“金陵16号”几个字，旁边挂着两块竖着的小木牌，一边写了两个字，“格”与“致知”，用的是四书中《大学》里面的词句。正看的时候，程思泯笑着说这个是他外公非要加上去的，原本他们是不同意的，与建筑格调不搭。

    刚车，一个中年妇女就来为我们开铁门，程思泯喊了声贵姨我才知这是他们家的保姆，不然我还以为是他母亲过来接我们。贵姨招呼我们门，然后对程思泯说老先生在后面的池塘喂鱼儿，很快就来。

    我们换了鞋，一底楼的大厅，里面如同外面一样的绿意盎然。虽然不是金碧辉煌，琳琅满目的装扮，殊不知觉却很好。大厅中央一件晶吊灯构造致，屋上有西方常用的画，墙的两边挂了两幅梵·的向日葵，客厅正墙一幅很大的圣母玛丽亚抱圣油画。一张大红地毯铺在屋中间，屋摆放的家私很典雅，明显的北欧古典风格。炉桌茶几橱柜的表面用大理石镶嵌，侧面局以原木浅浮雕为主，线条畅柔和，镶金兽脚抓地，厅里面左右两个圆弧型的楼梯一直通往楼上。

    我正看得奇的时候，被程思泯一把拉着往楼梯上去。说要带我先去他的卧室看看，又说这房的装修大多是他母亲的要求设计的，所以比较欧式化。我们一直跑到三楼，了左边一个屋，里面同样的欧式家床柜。一张很大的床上，淡紫薰衣草图案被胡的挤成一团，床上还横放了一个大大的史努比，几本时尚书刊零的散落在床柜上。

    “贵姨怎么就不给你收拾！”看到他这里这么，我笑着好奇的说。

    “我不让她收拾我的房间，我不习惯别人动我的东西。”他回答，我笑了笑，越来越觉这小永远都不大。他的卧室里面还有一个大书橱，我过去看了看，书不是很多，英文书籍占据了大半分。

    我们正在闲谈的时候，贵姨在门敲门说老先生已经回来了，请我们去喝茶。楼的时候，我问到程思泯的父母，他淡然的回答说都不在家，国外工作去了。我明显的觉到他不想谈及这个话题，于是也不再问。

    楼的大厅沙发上坐着一位发白的老人，容貌很清癯，神邃，一看模样就知是很有学识的知识分。老人看见我们楼，连忙起招呼说：“小石啊，来来来，这边来坐，泯泯经常提及你的，个比泯小还呢，有一米八没呢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，刚一米七八。卢教授，今天打扰您了。”我连忙微笑着应答。

    “什么话呢！我一个人在家闷的慌，想去走走脚又不利索，正愁没有人来散心呢！我喜我喜和有学识的年轻人摆谈，这样日也过的快些”老人很慈祥的和我谈，贵姨端上来三杯竹叶青，老人招呼我尝尝。

    我咂了一，香气扑鼻。说：“峨眉山不愧为名山大川，才能产如此佳品”。

    “是呀是呀！国名茶无数，可我就单喜这个，喝了叫人淡定，什么烦心的事儿都不计较在心上了！”老人微笑着回答。

    我们就这样闲谈了半个多小时，贵姨过来说准备开饭了，于是我们来到饭桌上，三荤三素一汤，还有一些致的糕。总来说，桌上的菜得很清淡，我想老年人的味大多如此，不喜油荤过重。我们继续的谈论着各问题，我刻意的让自己举止斯文得，害怕免得别人笑话，程思泯这小在家里简直是率真过，整个晚餐席上大声的笑谈，手舞足蹈的谈阔论。

    吃完饭，想到我今天的来意，人家主人肯定是不好意思提起，于是我便说：“卢教授，今天一来是来拜访您老人家，二来是听泯泯说您在金石上有很的造诣和研究，想来麻烦您一件事……”

    没等我说完，老人便打断了我的话，说今天请我来是他的意思。听说我有一件古玉很奇特，他便想看个明白，结尾又说他们这些职业的人就是这样的病，见到古玩了珠就发亮，人都年轻几十岁，说完便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我也跟着笑了起来，然后把那古玉坠从脖上取了来，双手递到他前，老人接过去看了一后，面容一怔，迟疑了片刻，又看了看，然后连忙抬看了我一，又立即直了扶了扶镜框开始观看。等他仔细看了一会后却对着我们说：“面灯光不好，我们到楼上去。”

    于是程思泯起扶老人往楼上走去，我跟在后面，楼梯上程思泯问老人看门没有，老人不说话，低弯着腰好象在想什么问题。我看他那神，怕是这古玉上有些话题，于是想到自己刚才撒的谎，心有些忐忑。

    我们了二楼左边的一间房，一门，我有些吃惊，里面的装修和布局同外面的完全迥异，十足的唐域风格。门的则面一个脚凳上放了一盆密郁葱的吊兰，另一侧面放了一架古朴的衣架，上面挂了一帽和一件黑的风衣。

    老人坐到一张翘案台后面的太师椅上，程思泯递给了他一把晶放大镜和一把小电筒。我见老人面前的案台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和笔洗镇纸，一个双龙圣祖笔架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笔。我继续审视着屋的一切，案后面的大半个墙面用暗红木板打底，上面用行楷刻着很多的字，我仔细的看了一段，才明白这是中唐名臣张说的警世佳作《钱本草》。

    只见那上面的字厚古雅却又秀丽可，沉着明不乏闲适疏朗，一看就知是临摹的宋代书画大家蔡襄的字。案旁边两组黄梨木彩漆多宝格上，除了一对粉彩百蝶赏瓶外全是密密麻麻堆砌的书。

    我们来到的这间房很大，原本是一个方型的，主人在门的左边用一架兰草图案的屏风隔断，把门隔成了一个正方型的书房来。屏风的另外一边摆放了一张大的江南架床，床边一把矮的脚踏，我想这就是老先生就寝的地方了。

    我把屋大概的看了一遍，回过的时候看到程思泯和他外公还在仔细的端详着那件玉坠，老人看了半天后把手电筒和放大镜放到一边，神很凝重的轻声问我：“小石啊，这个是你祖上传来的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是的”。我吱唔着，觉面很。我想事到如今，只能继续的谎言去。

    老人没有追问去，我听他缓缓的说：“蝉的蜕变过程是一个很神秘复杂的过程，古代的方士一直把它比喻着自己得归真的过程，所以那时的人们一直把蝉视为神。玉蝉的雕饰历史很久远，各朝各代都有现。其实它的用途原本不过也只有两，一是用来殉葬，称为琀蝉；二是用来佩饰，称为饰蝉。”

    我了，想到教授确实不一样，开就是学问来。

    老人停顿了片刻继续说：“饰蝉最开始是用来装饰腰际和帽，后来也行成为了肢的挂件。你这只玉蝉从雕刻上来看，如果是初学者，可能会以为是汉代的汉八刀手法，其实不然，汉八刀的关键是线条犷有力，刀刀见锋，但你看这上面的线条柔娟细，畅不，而汉代的时候人们对金玉的制作已经很娴熟了，形雕刻上一般不会有图腾的成分，实大多很明朗，只要不是在制作赝品，难得有象的成分。”

    我“嗯嗯”的应着，表示认同他的看法。

    那老教授将古玉拿到我们面前，继续说：“你们再仔细看看这只蝉，它主以片状呈现，黄玉质，时代久了就沁染得发黑，你看它以凸凹的弧线刻画、翅，线条畅，对称和谐。在背面有切割痕，还钻有一个对穿的腰孔，看似蝉，又不完全形似。所以结论是它应归为新石期时代仰韶文化的产，有八千年左右的历史，它的用途应该是祭祀后殉葬用的，为琀蝉。”

    听了这话，不只是我瞪着睛望着卢教授，他的外孙也吃惊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八千年？很珍贵吧？是不是值很多的钱？”程思泯回过神后立即发问。

    卢教授微笑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外孙，乐呵呵的说：“见到即是拥有，圣人孔丘告戒我们什么？少年戒，中年戒好胜之心，老来戒贪念。我看啊这三戒不应该是用年龄来区分的，你们看看我这后面墙上的这篇《钱本草》，看看是怎么说的这个‘钱’字，字字珠玑啊！”

    听他这样的说，我们也跟着笑了起来。程思泯笑：“您老人家说的不对，张说这老不过是福气好遇到武则天这样的英主了，要是遇到祸国殃民的亡国之君，你看他怎么写？一定是《钱本命》为题材的。有钱的人说钱不值钱那是坐着说话不腰疼，没钱人说钱不值钱那是本没钱，稼穑之艰辛只有老百姓才明白。”

    我佩服程思泯的才思捷，说问题往往一针见血，很刻，总能一说到上去。

    老先生喝了一茶，笑着接过话来说：“你小啊！四不勤，五谷不分，也懂得稼穑的艰辛？哈哈……现在的年轻人，很多的事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！嘴两张，说话不费力。这张说一生宦海沉浮，也有大起大落穷困潦倒的时候，他这篇文字是辞世之前写的，以金钱比喻药草，通篇言简意赅，回味无穷。总结了人生七十年，宦海四十载的所有心得悟。大凡世间，鸦雀之栖，不过一枝，麋鹿之饮，不过一瓢，金玉满堂，却又莫之能守！你说这世间的一切，到来还有什么能带走的？”

    我不语，仔细的想着他的话。程思泯笑嘻嘻的答：“是的，是的，早些说来，您那对百蝶瓶我就早些拿走了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，老同志要戒贪，切莫放不才是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你小多时就惦记到我的那对瓶儿了！这个不行，你那如同八国联军般心思的舅舅早就觊觎它了，用什么样的手段就是没有拿得走。哎！不过是清光绪年间的东西，值不了几个大洋。我不过是睹思人，它是三十五年前你外婆在古玩市场为我淘回来的，这个我是一定要带棺材里面去的，你们都别打主意了。”老人说完，有些伤之态，程思泯收敛了笑容，也低不语起来。

    我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，屋一时寂静。

    “纵是千年铁栏槛，不过一个土馒。”我不经意间经意间轻轻的说。

    “是呀！很对，《红楼梦》是本好书，芹溪先生毕生的心血，一不完整的书，却成了中国古今文学不可攀越的颠峰。现在的年轻人啊，自己老祖宗的东西啃不动，反倒认为外国的月亮更圆，殊不知我华夏文明的伟哉壮哉！就凭这四大名著，随便扔上哪到欧洲去，也能砸倒几个文化人。”说到这个，老人立即来了兴致，开起了玩笑。

    “你这人，古不化，又开始排起外来，难我们接受的西方教育都是没有用的吗？雨果呢，你最推崇的雨果难也是文化侏儒？”程思泯皱着眉说，很明显，他不是很认同他外公这样的观。

    我见他二人争执，不好嘴，只得在一旁笑不作声。

    一见外孙反驳，卢教授笑呵呵的的说：“哈哈……我只不过是打个比方，驳斥现在的年轻人只知崇洋媚外，并没有看不起外国文明的意思，你急什么呢！雨果几乎圣人，他代表的是近代文人的良知，他的思想是欧洲文明的灯塔。”

    我还在回味着那祖孙二人的一番对话，只听到卢教授突然的问：“你们说贾宝玉的那块娘胎里带来的石，对他来说到底是祸还是福呢？”

    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，一时语。

    “我看是祸，你们看到来那贾宝玉边的人包括他自己，没有一个是落个好场的！”程思泯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