观瑞雪（十八）二人谈谈讲讲间，一片晴光落在几上，玉漏坐在里榻上描样，炕桌上也有片光，摸上去是的，难得个好天气。外又说到凤翔上，凤翔说起前几日县太爷请客之事，池镜：“你的事我已写信上京问我父亲，大约再过几日就有回信。我看如今连官场上都盛传此话，多半是真，只是不知给你个什么官职。”凤翔笑：“不论什么，都是皇上天恩，我尽心去就是了。”“先时你在汉县任职的时候，曾向府衙上书汉治理之策，后府衙上疏朝廷，虽没署你的名，可到底给阁知了，颇得阁赏识。后来虽免了你的职，却用了你的策。我看若再用你，也是将你放在路要的地方。”南京也是路繁脞之地，不过凤翔年轻，必定是外放。玉漏思来，这倒是个好机会，凤翔外任为官，总不能拖家带，传到朝廷里也要说她儿女，不是谋大事的人。只要他一走，俪仙定要想法置了她。当然不至要她死，无非是赶她去。也难说，俪仙那个人虽然蛮横了些，却没什么大息，到时候真要赶她，只怕凤太太压来，又不敢了。凤太太好是好，有时候偏好得不是地方。再说真是惹得俪仙提那份胆气，又赶她到哪里？少不得要死死笼络住络娴这门路。她暗自擘画一番，走罩屏给他们添了，笑问凤翔：“可要开一扇窗？今日天好，你总说门窗关着屋里闷。”凤翔因不见窗外有风，前又有火，俪仙也息鼓偃旗没在骂人了，便开了两扇外窗。太晒到背上来，也不觉冷，反而神清气。池镜穿着里的竹青大氅，自然也不冷，嗅到玉漏上一淡淡的清茶香，到一昏倦懒散的宁静。他险些忘了玉漏也在这屋里，她在里安静得奇，不像他们家的丫，总有说不完的话，一个人坐在那里也要些响动。她连咳也不咳一声，使人觉察不到她的存在。“这个，烦劳三爷回去的时候给我们三姑娘捎去。”玉漏取了个包手炉的来，新的，用的给池镜坐鞋剩的料。凤翔接去看看，笑：“你几时的这个？”“就这两天。原想等三姑娘回家来的时候给她，可巧池三

屋里扫一圈，除此之外，再没有一男女之的痕迹，屋里除了几件应有的家，一切多余的玩意也没有，大概玉漏才到凤家安不久，所以积累的件不多，即便有几样，也许都给她收放在榻上那箱栊里。对面供案上有只白瓷瓶，供着枝腊梅，一旁的小青玉香炉冷透了，有一样的光芒在上晃晃悠悠闪过，凛凛的。窗明几净，这屋里整洁利落得有冷透了的觉，主人家仿佛预备着随时可以不拖泥带的离开。他不知为什么会想到北京的房，早先他们阖家都住在那里的时候，也还有些闹。后来老太太领着这些人回了南京，剩他和二老爷还住在那里，像两个被发边关的人。未几玉漏又去端了四样小碟心并一碗汤药回来，将心一一摆在几上请池镜吃。池镜由此看她一，心里有澜动。她捧起一碗药不撒手，搬了梅凳坐在凤翔边上在那里。凤翔听她呼哧呼哧得好笑，劈手接了药搁在几上，“就放它在这里，一会就凉了，还费事它什么？”玉漏只好把手贴在上搓了搓，“我怕放着放着你又忘了吃，就放冷了。”凤翔：“你在旁提醒着，我还会忘么？”说着扭，向池镜瘪着嘴摇，“她竟是个小尾，时时刻刻跟在后盯着我吃药。”话虽如此说，可皱起的眉间藏不住的一意。池镜衔着嘴想乐，又乐不来。只得跟着摇，一面端起茶，“听你这气似乎也并不觉得烦恼嘛，反而乐在其中。”凤翔不好意思起来，转而岔开话问候池家，“你们府上忙？”池镜后仰在靠背上，倦怠地笑着，歪起条胳膊撑着脸，“忙也不与我什么相，一概客来送礼又不要我办，预备过节，更不要我。我还忙我的事，早上到史老侍读府上听讲，回去用罢午饭睡一觉，晌不过是到各家去吃酒听戏。”池家的务都是老太太在总，一应事项上也没有固定差员，指着谁便是谁。池镜尚未成家，又因为在京闯祸惹得老太太不兴，自然不肯事由给他去办。凤翔思及此，少不得宽他两句，“等你在南京住久了，你们老太太自然看得到你的好。我看你也该早日成亲，俗话说成家立业，讨了媳妇门，老太太也就不再拿你当小孩看待了。”池镜也晓得这个理，所以对府里传言他和于三姑娘的事并未表现不愿的迹象，由得他们去说。玉漏留神看他，见他说到婚姻大事也只是笑，没有明确的表示就是大愿意的意思。她心里不禁提起些迫，可这局面，又还是要先了池府再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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