踅到屏风后一瞧，见玉窝在大宽禅椅上打瞌睡，脑袋就枕着那的扶手，整个人蜷在椅上。他蹑脚走近，弯腰窥了会，作势要扯她的睫，“再装睡，我可把你成个秃鹦哥啰。”“讨厌！”玉嘻嘻叫嚷着起来，在椅上坐正了，仰面睇他，“你怎么知我是装睡？”兆林挤着她坐，横着胳膊揽住她的肩，“睫个不停，傻才看不来。”顺手在她脑后了几，“可硌着脑袋没有？回再要装，躺到楼上去，这椅扶手死了。”玉叫丫上茶，一面拿手在鼻翼底扇着，一面让到另一边椅上去坐，“咦，你吃了酒来的？”兆林拉她两回都给她挣开了，只得罢休，欹在椅背上讪笑，“有几个朋友请客，不去又不好，吃了几盅，就借解手从人家后门溜了。”玉将扇扶在那边腮盼，这边腮偏过来，笑着瞟他，“什么要溜？我这里嚜，来不来，什么时候来都不要，还是会朋友的局要呀。”笑得兆林心猿意，去捉她放在桌上的手，偏又给她一躲开了，在扇底咯咯笑，“你敢是吃醉了？”兆林看见她浮动在扇上的那双汪汪的睛，的确是大有醉意，但同时也很清醒的知，自己就是这样，对新鲜的女人很容易喜，但也很难。所以她躲来闪去的他也不嫌烦，很乐得和她玩这把戏，反正连自己也不知倒明日还会不会喜她，那么便今朝有酒今朝醉好了。 经霜老（十六）兆林到这里来，不过半月光景，还未近得玉的，正是很舍得钱的时候，凡玉之请，无有不应。玉因从前在门大院住过，又比萼儿见过许多世面，更是奢靡，常是打了金簪又要银环，了珠服又要玉馔。时值傍晚，灶上厨娘将饭烧好，丫刚摆在那小厅里，秦家妈来叫，玉捉裙跨过门槛，一看那桌菜，依旧瘪着嘴转去，“没胃。”那桌上摆着一瓯烩，一瓯晶鸭，一大碗炖火三样主菜，又有清炒兰，拌野蒜等新鲜时蔬，满满当当八大碗碟，并秦家妈三个人吃，已尽奢侈。偏不知她又是哪里不合胃，兆林只得追到厅上来，“你是哪里不快？”玉还坐回那大宽禅椅上，把嘴一歪，慢条条打着扇，“这样的天，吃那些，腻也要腻死去了。”秦家妈恐她作得太过，陪着劝两句，“那你不吃，多吃素好了，也有那么些素菜呢。”“噢，你们吃，只叫我吃素啊？我该是成日替你们卖命讨你们兴，连顿好饭也不给吃？”

    兆林笑着坐来搂她，“那你想吃什么？叫厨娘现来。”玉横他一，睛往上看着，想了会说：“想吃个蟹黄拌豆腐，还有素鱼圆。”“嗨，我当有多嘴刁，这有什么，叫厨娘。”“这会，不知几时才吃得上。”秦家妈便：“街上那泰丰楼里有这两样，给你买来？”兆林挥了挥手，“快去快去。”便摸碎银来打发丫去买，玉望着那丫去，又：“我家里就只这一个丫跑前跑后的，哪里忙得赢，素日还要劳累我妈帮着，你看她，这样大的年纪了，又是厅上又是灶上的忙，何以忍心？你替我再买两个人来好了。”兆林看秦家妈一，立刻应，“我替你再买个丫，再买个厨娘，另外还买个看门的男人，你们这家里上上都是妇人家，我不放心。这曲中地方又不比别，街巷上常有些醉鬼，前些时连唐二也给几个醉鬼打了。”“唐二？”玉自然知唐二是谁，却明知故问，“是你的朋友？”“嗨，不过是世之谊，不理他。”兆林摇摇手。玉看他一，便推他，“你先和我妈吃饭去，免得一会那些菜放凉了，我等那两样来了我再吃。”“你也到桌上坐着去好了。”“我此刻又不吃，去坐着什么？”无非是要她伺候酒菜，玉偏不，嗔他：“我又不是你家的丫，你要人伺候，回家去，你们府上多的是丫服侍你。”偏兆林给人服侍惯了，不喜那些唯唯诺诺的女人，喜翠华，也是因为她有脾气，不过又脾气太大，动辄便提着嗓骂人。玉不骂，动起脾气来只是不理人，嘴像给起来，凭你如何逗引，一句不应，脸淡淡地坐在那里，随你去随你来，她都是满大无所谓的样。好的时候又十分好，一双睛火赤忱地扇动着，好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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