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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还没等大跑堂退到门帘旁，前铺面招呼着客人的一个小伙计已经撩起了门帘，冲着大跑堂的背影急声叫：“大事的，你快到前边瞧瞧去吧，有客人说咱们这馆不地，正闹着不肯结账呢！”

    叫余锁几句话戳到了心痛，大跑堂胳膊挽袖地直冲着余锁冲了过去：“我他妈打你个……”

    猛地回转，刚得意了片刻的大跑堂很是愕然地看向了来寻自己报信的小伙

    不光是“百味鲜”中人，就连清乐县城中都有不少人知，“百味鲜”中这位大跑堂原本不过是清乐县中一间小杂货铺的伙计，三年学徒没满就因为手脚不净、嘴上也没个把门的，叫那小杂货铺的掌柜给撵了来，好悬就得落街当了要饭。

    虽说那大跑堂语带威胁的叫嚷当真像是那么回事，可在灶间忙活着的大师傅和打杂的小徒弟们却全然没当回事，就连余锁也都是面带鄙夷地朝着地上吐了唾沫，重又坐到了后的小板凳上……

    冷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大跑堂，余锁不闪不避，只是顺势抓过了切羊羔的大菜刀，狠狠一刀剁在了案板上！

    可也不知这位大跑堂是走了哪路的运气，居然就叫清乐县城中一个半掩门的暗娼瞧上了，俩人明铺暗盖地厮混到了一，虽无三媒六聘，可也算是坐实了一对野夫妻的名。等得日本人打了清乐县城后，看着刘红勾搭上日本人起了大烟买卖发财，这大跑堂的立寻了个路，把那挂着夫妻名的暗娼送到了刘红跟前，换来了这“百味鲜”中大跑堂的活儿。

    都没等霍然起的余锁开，站在灶间门的小伙计却是急声叫嚷起来：“大事的，那不肯结账的主顾倒真不是挑菜上的理儿，他们俩是说……说……”

    睛骤然一亮，原本准备怏怏退灶间的大跑堂顿时站住了脚步，扭冲着那来灶间找自己报信的小伙计亮开嗓门叫：“有客人说咱们馆不地？不肯结账？那客人了些啥菜呀？”

    不等小伙计把话说完，大跑堂已然盯着坐在小板凳上的余锁嚷嚷起来：“嚯……刚还有人说自个儿是凭着手艺吃饭，这才眨的工夫，就有主顾吃客说这羊杂汤和白切羊羔不地。我说余锁，你那菜的手艺……怕是跟你师娘学来的吧？”

    估摸着刘红也明白这大跑堂的上没啥真本事，虽说是看在大跑堂跟自个儿是便宜连襟，多少还能给几回好脸，可骨里却从来都没拿大跑堂当个玩意儿，大跑堂求着的事几乎是百不允一，也就更别提会为了这大跑堂断了自个儿的财路！日久天，“百味鲜”里的各人等也全都看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窍，自然就没人会拿大跑堂说的这些话当真。

    都说是小人得志、祸殃四邻，这大跑堂的旁的啥本事没有，盯人隐私、搬是非倒像是胎里带来的功夫，整日在“百味鲜”中袖手溜达，专一地给人挑刺、寻人不是，再跑到刘红跟前去递小话邀功请赏。

    瞅着灶间里忙活着的诸人再没一个搭理自己，自顾自唱着独角戏的大跑堂自然觉了无趣，嘴里叫骂的声音越来越低，脚底也慢慢朝着一帘之隔的铺面里退去。

  客气地叫：“我余锁还用得着靠满嘴胡沁混饭吃？你敢说你媳妇这会儿不在刘红炕上？十冬腊月的天气，你蹲自家窗底一晚上不敢屋是咋回事？成天价搬是非、欺负伙计，你也就这狗看人低的息！”

    看着那刃薄如丝、背厚一指的菜刀几乎把案板砍成了两半，方才还气势汹汹朝余锁冲过来的大跑堂顿时刹住了脚步，着脚地朝余锁叫嚷起来：“你给我等着！收拾不了你，我还收拾不了你那死鬼师傅一家？！我这就去找掌柜的，叫掌柜的带着日本兵抓了你那死鬼师傅一家，全关日本宪兵队去……”

    伸手抓了抓脑袋上的短发，报信的小伙计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：“到咱们‘百味鲜’来的主顾吃客，那自然是了羊杂汤和白切羊羔了，还要了四两衡老白和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