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恍惚间想起了他当年回应陛那句“条式律令，固无遗阙”之时李治困惑且震惊的神。

    想起这位年轻的天宣召册立李忠为太之时沉的目光。

    想起……

    也想起他当年在与人宴饮作乐到酒兴正酣时，曾经将自己比作了前朝重臣杨素。

    可杨素得到了善终，到了他儿杨玄那一辈时才因在洛起兵被诛杀，他却要在烈火烹油的富贵之中走向毁灭了。

    哈，多可笑啊。

    自后方孙泽的视角所见，当那两名禁军松开他父亲的时候，这位今年已有六十多岁的者终究还是显示了脊背佝偻的状态。

    他用很轻的声音朝着那宣旨之人问了最后一个问题，“你是什么人？”

    他要被放离开京城了无妨，但总得知，是谁在对他还要来上一落井石，也算是死个明白。

    听得对方回：“我的名字你可以不必知，但我可以告诉你，我父亲乃是莱州刺史郑仁恺，我母亲是房氏女。”

    他是房玄龄的外孙。

    公主谋反案，房玄龄次房遗伏诛，房玄龄房遗直虽被特赦，也被除名为庶人。

    这么一算，与房家有关的人里，除了韩王李元嘉外，地位最的确实是郑仁恺了。

    不只如此，他还是荥郑氏弟，正是关东世家的要员。

    孙无忌朝着对方最后看了，“那么告诉陛吧，这个圣旨我接了。”

    他孙无忌认栽。

    算来他这一辈也算是有过风光至极的时候，更见证了李唐的开国，当过辅政大臣，坐过三公位，已比绝大多数人的人生都要彩太多。

    可惜他曾经得过“聪明鉴悟”的评价，却也输在一个自作聪明上。

    如今被押解放，也算是给他这个仕途画上一个句号。

    李治在传递圣旨的时候没有见他，在他踏上前往黔州之路的时候也没有见他。

    只有一条特别的诏令，就是让沿途各州府兵依次相送，直到将他送到位于川蜀之地的黔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