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曼颐：“我这里也有一些零钱，你们是客人，我可以……”

    方千已经将她一把抓走了，只留一句：“不必和宋少爷客气。”

    门外便是蜿蜒河，因为接近暮，上漂一层雾气，不时有一尽没河面、方便乌篷船停靠的石梯。商铺的木门脸依次被她们甩在后，于曼颐也是第一次发现，城东这沿河的古街竟然这样繁华，商铺应有尽有，不比镇上的市集差。

    她在迫地前中空问方千：“你为什么总喊他宋少爷？”

    “这样他会为了让我闭嘴尽快掏钱，”方千狡黠一笑，不等于曼颐再问，脚步一顿，便抬起手指着一敞开的窗，“就是这里，你看，我觉得很适合你！”

    于曼颐被她拉得跌跌撞撞，猛然顿住脚步，几乎撞到方千上。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，只见一扇朝外大开的木窗，上面挂着一用白油漆粉刷的木匾，上书四个大字：如海画室。

    右侧又有一扇窗，钉一张白纸，墨迹新鲜，或许就是这几天刚刚写就。于曼颐盯着那两张纸看了片刻，微微起伏，像是心中飞起成群鸟雀，在暮中扇动翅膀。

    “乘暑假余暇，设图画速成科，有志学画者来。”

    白纸面则一排用细线吊起的授课者画作，于曼颐此前所模仿的范本大多为屏风和绣纹样，她自觉画得比原作更漂亮，也颇有些得意。然而与这些真正的画作比起来，她的作品就变得十分幼稚，十分外行了。她还发现，这些画作所用颜料也与她在家中所见不同，然而于曼颐现并不知那是什么。

    她看了那些画很久，从惊艳到痴迷，以至于有些小小的自惭形秽，这些神的改变全都落在方千里，让她颇为自己带于曼颐前来的决定得意。反正午那两节国文课的容对于曼颐而言也很简单，如果能借着门扫盲的机会，来学些她真正兴趣的东西，那岂不是更好的选择。

    然而乎方千意料的是，于曼颐看着看着，脸却逐渐变得失落，而后忽然一言不发地转离开。

    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忧郁得突然，让方千十分摸不着脑，只能快步追上去询问。好在她对于曼颐耐心比对宋麒略多，几番追问，终于问了她忧虑所在——

    于曼颐门参加扫盲课，于老爷让账房特批了她一些零用。这零用够吃饭，够买书，却是决计不够参加一门额外的术课程，遑论购买那些另于曼颐神往的新鲜颜料。

    “我可以借给你呀。”方千说。

    “你借我什么呢？”于曼颐摇摇，“我还不上的。还不上的钱，是不可以借的。”

    太落山，夕也忧郁。于曼颐怅然若失地走在前面，后面跟着同样怅然若失的方千。后者对他们三个人同时忧郁这件事到烦躁，跟了于曼颐几步，忽然一抬，拉着她的袖将她拽回了边。

    “我觉得你想错了，”方千笃定，“我觉得你是能还得上的！”

    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