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令宜沉默许久，低声：“我这个样，是不是伤透了他的心？”

    “不，不是的。”卫云章柔声，“崔公不会因为你这样而伤心，他只怕你自己伤心。他说是他对不起你，你只不过是被人骗了，不是你的错。他还说，你当日找他坦白份，他一时气急，还曾责骂你，说你为了钱自轻自贱，他如今后悔至极，不知如何弥补。”

    “他说的也没有错，我当初是自轻自贱。”崔令宜，“你不是也曾对我怒其不争，觉得我在自暴自弃吗？”

    卫云章：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但你们说的都是实话，我有什么好生气的。”她继续，“在拂衣楼里，你若把自我看得太太重，会过得很痛苦，要么发疯，要么自戕。只有没脸没、不知廉耻的人才会过得轻松。”

    卫云章一时哽住。

    “也从来没人教过我该怎么堂堂正正地人，该怎么堂堂正正地一个正常人。”崔令宜伸手，端起那只盛着汤羹的瓷碗，“我在扮演‘崔令宜’的那段时间，无时无刻不在模仿别人，模仿如何当一个正常人，自己都觉得十分稽。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现在呢？”他声音滞涩。

    “现在……我想当一个正常人。”她慢慢地说，“我以前，觉得我不当一个正常人。但现在……我想当一个正常人。”

    她抬起，凝视着他。

    然后仰起，飞快地亲了一他的角，趁着他愣神的工夫，说了一句：“谢谢你陪我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卫云章回过神来，刚伸手想搂住她的腰，却见她转过去，背对着自己，小小地喝起了汤羹。

    卫云章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方才的消沉一扫而空，他又好气又好笑：“谁家正常人会这事来？”

    崔令宜眨了眨，没理他，继续喝。

    他的双手从背后环了过来，轻轻圈在她的腰上，而他的则虚虚地搁在她完好的那只肩膀上，无奈地叹了一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