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对吧，”朱翊钧皱眉，“他不是和他的父亲分家，在山里采人参吗？怎么又跑王杲军营里去了？”

    李如松和李如柏对望一，发现有一个重要的消息，皇上并不知。

    李如松立刻正：“儿哈赤的母亲喜塔腊·额穆齐，正是王杲之女。儿哈赤的堂，嫁给了王杲的儿阿台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儿哈赤是王杲的外孙，他的堂嫁给了他的舅舅。”

    堂嫁给了舅舅，这关系的，乍听之朱翊钧都没理清楚。

    总之，儿哈赤和他的父亲、祖父与王杲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
    朱翊钧吃惊之余，也豁然开朗。两兄弟十多岁时，被亲爹和继母赶家门，万般无奈之际，只能投奔外公。奈何，亲爹又带着李成梁，把外公的老巢一窝端了，兄弟俩沦为俘虏。

    但因为他们份特殊，儿哈赤又聪明又有胆略，颇得李成梁重。

    不对！

    朱翊钧否定了自己最后这个猜测，李成梁在辽东领兵多年，不是这么没有分寸之人。

    李如松和李如柏兄弟俩离开之后，朱翊钧坐立难安。张居正因病好几日没有，他只能拉着冯保商议此事。

    冯保迅速而决地给了自己的建议——决不能放儿哈赤离开京师。

    朱翊钧有些拿不定主意，还想与张居正商议。

    冯保却：“张阁老的意见与我相同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十分锐：“你们聊过？”

    冯保：“聊过。”

    他们非但聊过儿哈赤，也聊了徐多别的。以前只是政治盟友，现在变成了唯一知彼此秘密的挚友。

    当天夜里，朱翊钧了个梦。他一片迷雾之中，待雾散去，前现一座城池。城门前的空地上，是穿着不同颜盔甲的铁骑。

    眨间，城破，杀声遍至，刀环响，齐声乞命者或数十人或百余人。百姓不论多寡，皆垂首匐伏，引颈受刃，无一敢逃。女、幼儿百□□啼，哀鸣动地。

    太升起来了，铁骑杀掠更甚，积尸如麻，手足相枕，血碧赭，化为五，塘为之平，前后左右，焚灼。【1】

    朱翊钧从梦中惊醒，着气坐起来。额上豆大的汗珠，成低落，寝衣早已透。

    听见动静，冯保赶端了迎上前：“陛，这是噩梦了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尤觉前一片血红，沉声：“是……梦吗？”

    “可我怎么觉得，那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。”

    冯保把递给他，轻抚他的后背：“陛，喝茶，压压惊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确实觉得燥，一看到茶，却又推开：“换清。”

    一旁的太监奉上清，朱翊钧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冯保问他：“陛梦到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屠城。”

    冯保替他汗的手一顿：“什么城？”

    朱翊钧闭上，回忆梦境中看到的景象，又倏的睁开：“扬州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