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再想起来，州里卷宗记载的经过，与陶十七叙述的有很多不相符的地方。因为年日久，别无人证，州里认定是陶十七记错或者胡说。正是因为前边的案说不清楚，陶十七一直押在司理院，无法定谳。赵抃为人谨慎，一直不肯这样稀里糊涂接过去，案僵在那里。

    金书召应诺，又小声问：“官人要捉拿蒙？”

    金书召：“那妇人还在前厅，官人再问一遍就是。乡间小民，生来不曾与衙门打过，被人一骗一吓，不定怎么想。事若果真如此，陶十七便就不是认错了人，而真是手刃仇人。”

    妇人看了看金书召，低，泪就了来，低声：“还请官人作主。”

    踱了一会步，金书召脑灵光一闪，突然转过来，看着妇人：“你说本籍蒙城，在州城里药材生意，有个陆虞侯随你丈夫回家筹钱。那我问你，是不是还有个儿叫陶十七？”

    妇人抬起来，顾不得抹去角泪，看着金书召，张地：“回官人，妾的儿委实是陶十七。我听人说，他在州城里犯事，可是真的么？”

    杜中宵了：“那一日我就在街上看着，陶十七目光清澈，哪里是认错人的样。不过到底真相如何，陶十七也不十分明白，只是认准了那个仇人而已。孔目，你立即行文州城，先把陶十七的卷宗调来，我们再仔细查一查。还有，派人知会本县县尉，带人手来巡检寨。”

    最近京西路那边不太平，不只有陕西路的张海窜，光化军邵兴带宣毅卒数百起事，闹得数州都不得安宁。不要以为一个村闹不大事来，杜中宵可不想因为自己个大新闻。

    杜中宵听金书召说完，不由目瞪呆。过了好一会，才：“真有这事？凭着一句话，就认了自己的药材有问题，乖乖赔钱。那边丈夫死得不明不白，这边妻在别人家里一住数年，世间还有如此荒唐的人家！中间又无文契，又无证人，整个是一糊涂案！——只是，这桩糊涂案却了几条人命！孔目，此事非小，你可问得明白？不可有半分差池！”

    意外收获

    “此事不可鲁莽，蒙财雄势大，手庄客不少。我们人手不足，一个不好，他带人公然拒捕，事便无法收拾。先让县尉来巡检寨，以其他事把蒙唤来，我们再从容置。”

    现在想来，如果蒙搀和在里面，陆虞侯因财杀人，再加上州县公吏动手脚，陶十七说的便就十分可信了。不过这案要翻过来，牵连的人太多，杜中宵不得不谨慎行事。

    金书召只觉得荒唐至极，背着手来回踱步。他是多年的老吏，世事见得多了，知小民愚昧，有的人脑糊涂，还真有可能发生这事。而且蒙是此地大，有钱有势，欺负个外地商人也不稀奇。

    回到案几后坐，杜中宵叹了气。初来这个世界，杜中宵生活艰难，一步一步走到今天，他的非常谨慎。若是平常的官员，得到这消息，大多便起巡检寨兵，一路杀过去捉蒙了。杜中宵首先想到的，却是不能把蒙反，但凡有一可能也不能。哪怕旷日持久，杜中宵也会用最稳妥的办法。因为把蒙反，影

    金书召叹气：“你丈夫早死了。此事必有隐，你且等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金书召了气，拱手：“官人考虑得周到，官这便就去办。”

    金书召去，杜中宵一个人踱来踱去，想着陶十七案。离开州城之前得到的消息，陶十七供称数年之前，陆虞侯随着父亲回城，连续几日四筹钱。后来有一日，父亲突然悬梁自尽，筹到的钱与陆虞侯一起消失无踪。当时报官，查过的结果是因为欠钱自杀，事最后不了了之。

本章尚未读完,请击一页继续阅读---->>>

  金书召想了一想，又问：“他如此说，你们就信了？还有，他留你在这里，总要有个名目。或是为佣或是为妾，都要有文契，作价若，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。若是没有牙人作保，没有文契，留妇人在家，不是抢掠人么？数年时间，你们就没有把事想明白？”

    妇人听了，泪就止不住留了来：“我先前听家的人说，我丈夫带着儿不知去向，却不想他一直在州城里。这可如何是好？官人，可有我丈夫的消息么？这么多年，他也不来看我，自己跑了，让儿闯如此滔天大祸。这可如何是好？我苦等数年，最后却是家破人亡。”

    金书召一跺脚：“当然是真的！你儿在州城当街杀人，死的正是陆虞侯！唉呀，人人都说他是认错了人，杀错了人，满城传为笑谈，却没想到还有这等事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