吩咐罢，杜中宵在案几后面坐，一个人发呆。把整个事仔细理了一遍，还是有些无奈。几件案都是围绕蒙，仅凭直觉，就知蒙很可能是这一带违法犯罪的心人。但坏就坏在，所有案都没有与他有关的直接证据。陶十七案不说，陆虞侯一死，没有证人，又过去多年，关键人谭二娘又迷迷糊糊，只要蒙咬死是生意纠纷，奈何不了他。佛庵那里摆明了是蒙窝藏逃犯，偏偏又没拿住人，蒙可以一推三不知。没有证据，你能奈何得这个乡间土豪？

    这混迹三教九的惫懒人，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。

    波折

    报过了对蒙审理的结果，金书召偷看杜中宵，心中不由忐忑。

    杜中宵不说话，只是用手指轻敲着案几，过了好一会，才：“就这些？如此说来，所有的案蒙都不知，是被别人连累的。好，他事得好，你们查得也好！”

    金书召叹了气：“不瞒官人，我们也觉得蒙那厮没一句实话，但查来查去，既无人证，也无证。只有一个谭二娘，还杂七杂八说不清楚，是以——”

    杜中宵一拍案几：“不须说了。你行文州里，陶十七确认无疑是报仇而杀陆虞侯。至于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，慢慢再查。为报父仇而杀人，此案不能断得草率，先报大理寺，且等着吧。还有，即使谭二娘供，蒙也有借势骗钱的嫌疑。他又扣了谭二娘数年，既无文契，也无约定，对了，是不是还占了那个妇人的？要想无事回家，他还是先把当年的人证再找来，县里再行审过！”

    金书召低声：“谭二娘被蒙占住一两年，后来许是过得腻了，才送到佛庵去。”

    杜中宵冷哼一声：“既然没有文契，在他家非非妾，蒙，县里就放手不了？把蒙关到县里牢房，着永城知县和县尉，审明当年被骗陶家药材的案。其他的事，慢慢再查！”

    金书召应诺，微叹了气，转去，与尚在巡检寨的程县尉商议。

    这个结果是杜中宵早就预料到的，但真正送到了自己面前，还是有些无法接受。几件大案，数条人命，查来查去，却跟最关键的人无关。这样的结果，杜中宵无法向自己待。

    了官是不是就可以为所为？杜中宵叹了气，当然不是。哪怕的是好事，依然要受到各客观条件的制约，不得快意事。别说这个时代，杜中宵前世，他家附近还有父称霸数乡一二十年，最后从邻市调集力量才灭了的呢，这个年代更加不要提。

    杜中宵查过，蒙本人并没有什么后台，家里也没有人当官，无权无势。但他牙人这么多年，各手段用尽，积攒了无数钱财。手中有钱，人又会来事，跟州县的很多公吏都纠缠不清。查蒙，很多公吏都会牵连其中，这才是没有办法的，查起案来被人掣肘。程县尉便就为此苦恼，蒙一抓到，一举一动便就随时被人去，哪里去找证据。

    了官厅，杜中宵唤了柴信来，问他：“这一带斥卤遍地，自古产硝。我让你派人去，查清此地年产硝多少，可有结果？我要在这里大事，只是缺钱使用，总要想个来钱的法。”

    柴信叉手：“回官人，小的派人四走访了一，一日收硝两百斤不难。只是分散各乡，收集不易，需要人手。若是有本钱，刮硝的人家多了，翻上几番也有可能。”

    杜中宵笑：“官家事，要什么本钱！只要产硝就好，先收上来，几月之后给钱就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