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压着病痛与寒意，开着玩笑，又解释了谢之问求之事，一面拽着孟汀站起来。外灯火一盏一盏熄灭，唯余二人脚边的那一明明灭灭。借光向外望，整座阙烟尘尽洗，没在暗，兽般居临地俯视众生，在雨中吞吐低啸。

    “时一过，三月初七，是我二十生辰。”李鉴里映着那火，“别人过天的万寿节，你陪我回大相国寺拜见国师。李鉴二十弱冠，还未取字。”

    一起逃吧，他望着孟汀。

    暂且不顾机关算尽，只是要逃安亘古的雨，逃所谓不得善终的命运。哪怕就此时，哪怕明日无期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孟汀，“我跟你走。”

    雨渐成悬针。

    孟汀跪久了，脚有些僵，李鉴也重伤未愈。二人相互扶着，走了平常人用的门。李鉴其实撑不住，只是他想到刚才谢之问的一番话，便决心要将孟汀昨夜那一奔还给他。

    过墙时，李鉴回给孟汀指那已成废墟的常宁。他止不住要大笑，一面说着：“那日我火烧皇城，于此满目风烟，心中尽是算计，唯独没有想你。”

    “当时我在大相国寺，学半仙了卦，我就知你回来了。”孟汀。

    他自觉底。

    “他说什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白翰如。”孟汀略一思索，“六四爻居位，所恰当。前嫌冰释，终无灾祸。”

    “终无灾祸？”李鉴摇笑，“那烈火不是灾祸么？不准！”

    “那是给我的卦。”孟汀停住步，在伞矮侧眸看他，“于此，你非我灾祸。”

    隔着话语，他不让李鉴的言辞落在地上。

    没有骡与横刀，他们了城，沿着明大街向走，走到平康坊，一步一步，似是过了安三万街巷。仿佛只是了场雨，他们是不守禁制的晚归人，被那雨淋。

    抬望，慈恩塔耸云雾。

    【作者有话说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