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鉴知自己会这样离开。

    此日之后，他前帝王事全土，天缟素。很快，除却史书，无人会再记得他，只有本朝读书人在写作书策时要避开一个鉴字。空印案，相辉楼，云中城与天之事，如梦幻泡影，散尘埃，落定掌中。

    他到上的枷锁与那“不得善终”的沉疴都渐渐自上剥落。

    在旁人看来，踏这太极便能无所不能、斩尽不平，他却知一定要再走去——来时一人，了却不平事罢，去时天无虞、我仍是我，没被任何权、仇恨与嫌隙所绑缚，没有忘记所求之究竟为何。

    渊之上求自由。

    他接过一切后又放，将要轻捷地去趟过真正属于自己的浅溪。

    钟声止息，李鉴猛地停，回望向夜幕中的太极殿。那大殿如兽，却不凶，只是这样无言地望着他。万归于寂静，他与这永初二字，刹那间隔海。

    “李翰如！”

    李鉴回过神，转望见孟汀站在门侧，手中牵着青骓。孟汀就这么看着李鉴，笑了，展开双臂，注视他自那昏沉的间奔过来，披着这数年间的风雪，落在自己的怀中。

    他撩起李鉴的发，绕在指尖，抬起手去对那天上一明月。

    明光无瑕。

    而后，他听到李鉴：

    “我们一起走吧。”

    随意到哪里，哪里都好。逃此间，纵天地，不再回来。